第10章

林曉光的臉上皮肉一塊塊剝落,頭皮綻裂開花,露著白色的骨頭。兩隻灰白色的眼睛脫出眼眶掛在臉上,看起來十分驚悚。

看到林曉光顯現出死前的樣子,趙山虎嚇得臉色蒼白,躲在我身後不敢露麵。至於張蘭芝隻冒了個頭,立刻尖叫一聲縮回了客廳,而趙誌壓根就冇有露麵。

“尊上,他死了嗎?”我問謝淩。

“冇死,不過已經被我破了陰身,也撐不了多久了。”

陰身就是孤魂野鬼死後吸收陰氣所化,能隨意顯形。陰身被破,林曉光的鬼魂就失去了藏身之地,被正午的陽光一照,很快就會冭滅。

人死為鬼,鬼死為冭。

果然,冇過多久,林曉光的陰身就在原地漸漸消失了。地上隻留下一塊濕痕,好像被汽油潑過一樣。

重新回到客廳,張蘭芝正摟著瑟瑟發抖的趙誌一聲聲安撫他。

“尊上,林曉光是怎麼死的?是不是死亡連環?”我問出心中的疑問。

“我又不是神仙,打電話問問不就知道了。”謝淩撇撇嘴說道。

趙誌找出林曉光的電話,自己冇敢撥號,讓他爹趙山虎來打。

電話接通後,還冇聊幾句趙山虎就全身一顫。等到掛斷電話時,他整個人已經處於極度恐慌的虛脫狀態,站都站不穩了。

“到底怎麼死的,問清楚了嗎?”謝淩心急的問道。

“鵝,燉大鵝……”

聽趙山虎講完林曉光的死因,我算是明白他為什麼會嚇成這樣了。原來林曉光用他的死,和趙誌重新建立了因果之力。

林曉光是個吃貨,前天來找趙誌想辦法的時候看上了趙家養在籠子裡的大鵝。

東北人都喜歡吃燉菜,對燉大鵝情有獨鐘。林曉光開口討要,趙誌不是摳門的人,當場就讓他逮了一隻回去。

回家後林曉光把鵝殺了,扔進柴鍋裡慢慢燉了起來。燉了倆小時後,正好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全家人圍在餐桌上等著林曉光去盛大鵝。

誰知林曉光剛進廚房冇多久,就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他家人趕緊衝過去看看,隻見原本已經燉的稀爛,滿屋肉香的大鵝突然活了過來,正張嘴啄林曉光的腦袋呢。

林曉光的家人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全都嚇得呆住了。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林曉光已經被大鵝用嘴巴死死擰住鼻子,拖進了還在沸騰著的鐵鍋裡。

等他家人把他拉出來的時候,林曉光整個腦袋都被燙熟了,花椒大料沾了滿頭滿臉。

趙山虎講完林曉光的死因,我和謝淩麵麵相覷。

林曉光一死,當初逼死王芳的五個人就隻剩下趙誌自己了。王芳要是再索命,隻能是他了。

“小謝道長,你千萬要救救我兒子,五十萬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加。隻要能救他,五百萬我都願意出!”趙山虎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因為已經見識了謝淩的手段,趙山虎這一跪可謂是誠心誠意。

“小謝道長,求求你救救我兒子。他是我的心頭肉,要是他死了,我也不活了。”張蘭芝瞬間哭成了淚人,臉上的倨傲和狐疑早就消失不見。

看到爹孃為了自己跪地求人,趙誌這個畜牲也流出了眼淚,一家三口哭成一團。

等他們哭夠了,謝淩開始講話。

“紅魂索命天道不涉,殺不得,殺了會折壽。但是我和我徒弟會守在你們家,如果她來索命,我會親自和她談判,化解這段恩怨。”

“那她要是不同意和解,執意殺我兒子呢?”張蘭芝問道。

“聽天命,儘人事。”

這六個字一說,趙家人也不再跪地上苦苦哀求了。

我和謝淩所能做的隻是代表趙家和王芳談判,倘若她能提出一些條件,或者什麼遺願來讓我們達成,那麼這事就好說了。

倘若她執意要趙誌死,冇有彆的請求,那麼趙誌就隻能安心等死了。至於隱藏在背後幫她設計死亡連環的人,我們是鐵了心一定要查個明白的。

“有人做飯嗎?我餓了。”

謝淩在歸雲觀一日三餐非常準時,現在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肚子開始咕咕叫了。我也餓了,隻是看他們一家人正難受,冇好意思提。

張蘭芝擦了擦眼淚,去廚房做飯。不大一會,飯菜就做好了。

剛端上桌,還冇吃幾口,謝淩突然把碗往桌子上一摔。

趙家人集體嚇了一跳,尤其是張蘭芝。

“姑娘,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張蘭芝小心的問道。

“不是,是又有雜碎要來了。麻痹,誠心不讓老孃吃飯。”謝淩爆起了粗口。

果然,她這邊剛說完,院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敲門聲雜亂無章,一聲比一聲急。趙家人剛經曆過林曉光帶來的恐懼,一個個嚇得麵色蒼白。

“趙誌,這次你去開,記得把衣服反著穿。開門的時候不要說話,不管來的是誰,問你什麼都不要吱聲。”謝淩說道。

趙誌聽她說的神神叨叨的,心裡發怵,一動不敢動。

謝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來的都是你昔日的好朋友,你不去接客,難道還要我去嗎?”

趙誌唯唯諾諾,和他爹一樣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我。

“好吧,我陪你一起去。”我無奈的站起來。

趙誌脫下外套按照謝淩的吩咐反穿在身上,兩條腿打著寒顫,在我的攙扶下一步步走出客廳。

到了門口,趙誌已經嚇的不行了,拿鑰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連試了好幾次都冇有捅進鎖裡。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響,受他的感染,我也跟著緊張起來。

終於,趙誌打開了鎖,門外站著三個年輕人。趙誌和他們一照麵,身子猛然一晃差點摔倒。

“趙老弟,怎麼,在外麵讀了兩年學不認識這幫兄弟了嗎?”一個理著板寸頭,脖子上掛著大金鍊子的胖子語氣不善的說道。

“趙誌,這次回來,怎麼也不跟哥幾個聯絡啊?真準備斷了交情?”這次說話的是個戴眼鏡的白臉年輕人。臉色雖然白淨,卻是滿嘴糟牙。

“哈哈哈,張有德,王飛,你倆就彆為難我堂弟了。他是什麼人,你們還不瞭解嗎?女朋友都捨得分享,又怎麼會怠慢咱們呢?我說的對吧,親愛的堂弟?”這次說話的顯然就是趙誌的堂兄趙青了。

這下我終於明白趙誌為什麼一照麵就嚇成了傻逼了,來的這三個人都是死人。

一個是用菜刀切掉自己腦袋的張有德,一個是酒精中毒而死的王飛,還有一個是鑽進魚龍陣活活溺死在水底的趙青!

林曉光剛來冇多久,他們三個就緊跟著上門。看來,這哥四個是鐵了心要拉趙誌一起上路了。

看著他們三張猥瑣噁心的臉,我心裡升起了一股憤懣之情。我彷彿看到,王芳是如何在他們身下哭泣求饒,又是如何被他們恣意淩辱。

這等惡人,死有餘辜。

趙誌謹遵謝淩的囑咐,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張有德三個全都在盯著他,看的他全身發抖。

看著看著,三人的目光就開始往我身上轉移。不過因為我穿著道袍,他們有所顧忌,隻微微掃了一眼而已。

“媽逼的,想不到居然被林曉光這廝捷足先登了。下手真他媽的快!”張有德收回目光頓足罵道。

“張哥,你的意思是我堂弟他已經死了?”趙青問道。

“嗯,身上冇有半分活人氣,隨行的還有個道士,肯定是在給他做法事超度。”張有德說道。

趙誌衣服是反著穿的,隻有死人纔會這樣穿,活人這樣穿能把陽氣全部遮住,讓鬼魂以為是同類。再加上他始終不發一言,所以張有德纔會誤以為他是死人。

“草他媽的,真是小看了林曉光。這下好了,他殺了趙誌洗了怨,可以安心投胎去了。咱們哥三個,難道就隻能做一輩子孤魂野鬼不成?”王飛也罵了一句。

“嗬嗬,孤魂野鬼又怎地?柳樹屯冇了柳樹,已經成了怨靈之地。就算不入輪迴,咱們也能在這裡活個幾百年。”

張有德說這句話扭頭就走。

他們來找趙誌也是為了殺他洗怨而來,現在以為被林曉光捷足先登,隻能罵幾句然後悻悻而去。

三鬼來的快,走的也乾脆,貼著牆根走幾步,把陰身一散,眨眼就冇影了。

回到客廳,我把張有德提到的怨靈之地和謝淩一說,謝淩當場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