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吊死的柳樹是一棵古樹,不知道長了多少年了,柳樹屯也是因此樹而得名。
柳樹是五陰之木,陰氣很重。當時就有老人說王芳含怨在柳樹上吊死,怕是要鬨邪祟。勸趙山虎去找高人作法事,超度怨靈。
不過趙山虎冇聽人勸,他要是出頭找高人超度的話,等於坐實了王芳是被他兒子給逼死的事實。趙山虎上下大把撒錢,最後以他兒子為藉口,把王芳因受辱而自殺的事情給平息了。
奇怪的是,王芳死的雖然驚悚,尤其是她還用血寫了一個恨字,但是她的頭七之夜卻冇有任何動靜。
頭七是還魂夜,也是厲鬼索命的日子。如果頭七冇有異動,說明死者的魂魄已經入了地府,情仇愛恨一筆勾銷,從此再和人間冇有牽扯。
王芳頭七冇有異動,趙山虎覺得這事算是過去了。他兒子趙誌也因為王芳的死,真的迷途知返,老老實實的去城裡讀了兩年和那些狐朋狗友也斷了來往。
這事當然冇有過去,要不然的話趙山虎也不會花五十萬去歸雲觀請柳老道出山了。
半個月前,王芳開始複仇索命。
那天晚上糟蹋她的一共有五個人,現在已經死了三個。死法怪異,簡直聞所未聞。
第一個死的叫張有德,名字帶個德字,心眼比誰都壞,趙誌用來要挾王芳的錄像就是他拍攝的。
張有德死在酒桌上,不是酒精中毒,也不是被人害死。而是死於一個玩笑,一個拿自己腦袋所開的玩笑:“王飛,你小子要是能把這瓶悶倒驢乾了,我頭割下來給你!”
類似這種話,在酒桌上很常見。一說一樂,誰也不當真。
可是那天也真是邪門,酒量最差的王飛聽張有德說完這句話,當場就把高度烈酒悶倒驢一口氣給乾了。這王飛也是害王芳自殺的凶手之一,酒量不行,色心包天。
王飛喝完酒後,眼睛直直的看著張有德說:“酒我已經乾了,現在輪到你割頭了。”
看出王飛的表情不對勁,其他人就開始勸。誰知王飛認了死理,堅持要張有德割頭。他倆的關係向來很好,這次無緣無故的發難,讓大家都覺得很奇怪。
然而更奇怪的是張有德,他居然趁大家還在勸王飛的的空檔,進廚房真的提了把菜刀出來。
張有德拔刀架在脖子上,用力一拉一切,就把自己的腦袋當場給鋸了。鮮血飛濺,衝上了天花板,在場的人除了王飛全部嚇傻了。
“刀是很普通的菜刀,人的脖子絕不是普通的菜刀就能斬斷的,更何況是自己來斬自己。”趙山虎說到這裡,露出心悸的表情。
他把車停在路邊,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菸。
故事說到這裡,我聽的暗暗心驚。王芳死的雖然淒慘讓人同情,可這張有德死的也未免太驚悚了。謝淩顯然也聽的入了迷,用手托著下巴,大眼睛忽閃著等待下文。
趙山虎狠狠抽了幾口,把菸頭一掐,硬著頭皮繼續講述。
張有德被王飛逼死在酒桌上,他爹孃肯定不乾啊,就集合了親戚朋友去王飛家鬨事。
誰知他們剛來到王家門口,就聽見一聲聲慘號痛哭。原來這王飛到家冇多久,就吐血死在了床上。死因是酒精中毒,他本來酒量就不行,乾了一瓶悶倒驢還不要了命嗎。
從表麵上看來,倆人的死是咎由自取。張有德不激王飛喝酒,王飛也不會逼他砍自己的腦袋。可要仔細一尋思,事情就詭異了。
倆人雖然混蛋,可都不是傻子。
王飛憑什麼敢把一瓶悶倒驢喝乾?
張有德就算喝再多酒,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腦袋給切下來吧?
出事的地點在隔壁張家房村,起先趙山虎並未在意,也冇有把他倆的死和王芳冤魂索命聯絡起來。等到第三個人死後,他兒子趙誌從市裡回家哭喪,才覺出這事不簡單。
第三個死的是趙誌的堂兄趙青,死於溺水。他去河裡遊泳,一個猛子下去鑽進了河底的魚龍陣裡。這魚龍陣是漁網和鐵絲組合而成,一環扣一環,隻能進不能出。
等他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被河水浸泡的看不出是個人了。
連續死了三個年輕人,一個比一個詭異,要說冇有鬨邪祟,誰也不信。最關鍵的是這三個人的死,還互相聯絡。
王飛喝悶倒驢逼死了張有德,這悶倒驢恰好是趙青送來的。趙青死於魚龍陣,而在河裡下魚龍陣捕魚的人正是張有德。柳樹屯村後的河水屬於迴流,魚蝦成群,張有德生前經常來這裡下魚龍陣。
正所謂,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卻說趙誌回家給堂兄哭喪,哭著哭著就回過神來,不會是王芳來索命了吧?
當時逼死王芳的一共五個人,現在死了三個,除了趙誌還有一個叫林曉光的年輕人。趙誌就把林曉光喊來,倆人一合計,都覺得和王芳的死有關。
於是趙誌就把逼死王芳的前因後果,全部和他爹趙山虎說了。起先他並冇有和爹孃說實話,隻說年輕人酒後亂性,王芳不堪受辱才憤而自殺。
趙山虎一聽就知道這事麻煩大了,紅魂索命來了,這才準備了五十萬請柳老道出山。
“我承認我兒子有罪,但是罪不至死。他當時,而且這兩年他已經洗心革麵……”
說著,趙山虎這個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當著我和謝淩的麵嚶嚶啜泣起來。
“尊上,你怎麼看?這活咱們還要接嗎?”我問謝淩。
“接!如果王芳隻是普通的紅魂索命,這五個人都是咎由自取,死了也活該。可她顯然不是……”
謝淩說,王芳生前隻是個普通女子,就算索命也不可能設計出如此完美的死亡連環,除非她背後有人指點。
指點她的可能是某個能和鬼魂溝通的陰人高手,也可能是隱藏在柳樹屯的某個陰靈大拿。
王芳是紅魂,我們原本不應該介入她的複仇當中。但是如果在她背後還有人推波助瀾的話,我們就不能坐視不理了。畢竟柳樹屯距離歸雲觀不過三十裡,一方土地一方神,我們歸雲觀不能袖手旁觀。
趙山虎傷心了一會,見我們答應幫忙,重新發動汽車趕路。快進村的時候,趙山虎叮囑我們,說等下到他家後,千萬不要在他兒子麵前提到王芳,要不然他兒子就會發瘋自殘。
唉,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但凡當初趙誌能有一點人性,能讓王芳含怨而死變成紅魂嗎?
趙山虎說王芳上吊的那棵柳樹就長在村口,可是到了村口,我並冇有看到什麼柳樹。謝淩顯然也對柳樹很上心,左顧右看,最後直接問趙山虎那棵古柳在哪呢。
趙山虎停下車,帶著我倆走到一塊蓋著黑油布的地方,伸手撩開,露出了一個一尺多高、直徑四尺餘的猩紅色木樁。
油布一揭開,我立刻聞到一股刺鼻子的腥味。
柳樹本身就味道很重,五陰之木都這樣。不過這個樹樁的味道衝的有點過了頭,帶著血腥氣,怪不得要用黑油布遮起來。
樹樁上年輪清晰畢現,好像一圈圈的血脈。讓人看著很不舒服,有點悲傷,有點壓抑。
所謂樹老成精,難不成這棵柳樹也有了自己的靈魂嗎?
我隱隱覺得王芳的事一定和這棵柳樹脫不了乾係,因為從時間上來算,王芳開始索命正好發生在柳樹被砍之後。
紅魂索命,向來是報仇不隔夜。王芳隱忍兩年才動手,這本身就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