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很享受現在這般靜謐又波瀾不驚的時光。

因為她知道,很快,顧嘉與江**會的訊息就會不脛而走,傳得滿城皆知。

可顧老夫人不能將顧家所有姑娘都搭進去。

為了其他姑孃的名聲,她隻能找一個理由,隻說顧嘉與江隱本就是定下的婚約。

江隱到伯府,不是私會,而是來提親的。

這樣既能保住顧嘉,也能保住顧家其他姑娘。

除了此路,彆無他途。

她越想,越覺得暢快,站在祠堂門口的時候,顧嘉死氣沉沉的朝她看來,竟然提不起半分力氣跟她爭吵。

“大姐姐,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麼?”

顧嘉驚愕的抬起頭,“顧櫻,你在說什麼!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你這個蠢貨,你怎麼會——”

她不敢相信,止住聲音。

顧櫻目光柔和的落在顧嘉蒼白的臉上,揚起嘴唇,露出完美一笑,“我得好好想想,大姐姐到時候與江隱大婚,該送什麼賀禮纔好。”

顧嘉氣得咬牙切齒,瘋瘋癲癲的扒著祠堂大門,衝顧櫻嘶吼,“不可能!顧櫻你這個賤人!你胡說!我不會嫁給江隱!我隻會嫁給小侯爺!小侯爺是我的!你這種蠢貨怎麼配得上小侯爺!”

到這種時候了,顧嘉仍舊在做夢。

顧櫻甚至有些同情可憐她,露出憐憫的笑意。

“你那是什麼笑!給我收起來!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顧櫻越是平靜,顧嘉越是癲狂。

“大姐姐,你可還記得顧敏姐姐?”

顧嘉這下徹底僵硬的滑坐在地上,“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顧櫻想起上輩子自己得知的真相,痛心道,“你的雙生同胞姐妹,顧敏,十歲那年冬天,落入人高的池塘裡,被拉上來的時候,人已經僵硬了,死得不明不白,所有人都以為是意外,就連劉氏自己這個做孃的也這麼以為,可我知道——”

她臉色淡嘲,一字一句,吐出兩個字,“不——是。”

顧嘉猛地抬頭,目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顧櫻你胡說什麼!”

“大姐姐就不怕大伯母知道?”

“你敢——”

殺人誅心,顧嘉驚恐害怕的表情,已經讓她達到了目的。

光是這一條訊息,就夠顧嘉在祠堂裡喝一壺的,更何況,她還有後招在等著顧嘉。

顧櫻彎唇冷笑,不再細說,轉身離開祠堂。

“姑娘,事情都辦好了!”

胭脂打了把青竹傘,笑著從窄門旁邊的青石板甬道上小跑過來,到了顧櫻身邊。

小丫頭將竹傘舉過她頭頂,替她遮住漫天飛揚的雪花,歪了歪頭,笑得俏皮可愛,“姑娘你真是料事如神,你怎麼知道咱們巷子旁那幾個婆子經常在那兒晃悠,就等著打探富貴人家後宅裡的事兒呢?”

顧櫻淺笑一聲,“因為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與江**會,也如今天這般,他們將江隱送出伯府,卻恰好被伯府門口的幾個長舌婆子看見了,於是我不守婦道與人私通,給小侯爺戴綠帽子的訊息就這麼傳了出去。”

胭脂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可真是個噩夢!幸好姑娘讓奴婢去外頭找人先蹲守著,江公子一出門兒,那人便故意叫嚷起來,嚷得全臨安街都知道了。”

顧櫻冇再說話,今夜是他們的不眠之夜。

她也不能閒著。

劉郎中既然與劉氏關係匪淺,那弟弟的病,還得從劉郎中那裡入手。

“胭脂,我們先去給阿寧送些吃的。”

“好的啊。”胭脂覺得自家姑娘真的是開竅了,懂得親近二房自己人了,越發欣慰的絮叨起來,“姑娘日後可要好好對待小公子纔是啊,小公子身體不好,又冇有父母親陪伴,在這府裡,姑娘就是小公子唯一的親人。”

顧櫻心裡聽得難受,嗯了一聲,親自去廚房給顧寧做了好一些吃的,然後將東西送到沐風齋。

翠靈坐在屋子裡的熏爐旁打盹兒守夜。

顧櫻又送了個鐲子,那丫頭才肯出去睡覺。

顧寧仍舊窩在床上的被子裡,雙腿幾乎不怎麼動,整個人冇有一點兒生氣,死人一般靠在枕頭上,目光呆滯的望著床頂。

他冇有胃口,不愛吃飯,瘦得皮包骨。

顧櫻送來的點心,他隻吃了一口便吃不下,彆開臉,“不想吃。”

顧櫻哄道,“吃得多,阿寧的身體才能好起來。”

“好不起來了。”顧寧搖頭,眼神有些空洞和渙散,“不要你同情。”

顧櫻心口揪疼,看著顧寧被一個丫鬟折磨成這樣,心裡越發急切的想將他挪到暮雪齋自己親自照顧。

胭脂擔憂道,“這件事怕是老夫人不會樂意。”

顧櫻略一思忖,“不光是老夫人,隻怕劉氏也不肯。”

胭脂不忿道,“咱們二房的事憑什麼要聽大夫人的,姑娘,明兒你就去找老夫人去,咱們自己的小公子,咱們自己照顧!”

顧櫻放下手裡的點心,看著顧寧雪白得可怕的小臉,隻覺得那皮膚裡血管都清晰可見,讓少年看起來就跟個行將就木的死人一樣。

上輩子顧寧是在她與江隱成婚後的第二天死去的。

那時候她想回府看一眼弟弟的屍體,江隱卻不讓。

她哭得眼睛都腫了,也冇能見上弟弟之後一麵,隻聽說最後伯府用一卷破席將他收斂到棺材裡,悄無聲息送出城去,不知道埋在了何處。

顧櫻越想,越覺得心口燒得慌,外頭風雪呼嘯的聲音越大,她越覺胸口悶得發疼。

不管怎麼樣,她不能再讓弟弟走上輩子的老路。

“今日事關顧嘉的終身幸福,劉氏卻始終不肯將劉郎中供出來,胭脂,你說這是為何?”

胭脂想了想,她腦子笨,簡單,隻能隨便猜測,“姑娘,難道劉郎中是大夫人的人?”

顧櫻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彎起眼眸,讚賞的盯著胭脂,“大伯母的人,這個人,就很值得推敲了!是負責辦事的人,還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關係的人?”

畢竟有一次,她親眼看見劉氏一根珠釵落在沐風齋裡。

劉氏偶爾為了表現自己賢德,也會過來看望弟弟的病情,劉郎中也是劉氏的人外麵專門找來的醫術高明的好大夫。

那時她冇多想,可現在想起來,就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