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老闆話音剛落,傅影轉身便追了出去。
此刻,沈宓的馬車已經離開青雲街,在燕京城的一個小客棧前停下來。
雲嵐進去訂了一間房間後,沈宓便帶著葉世卿往二樓的房間去。
房門推開,裡麵環境清雅乾淨,隻是這個位置相對於燕京城的其他客棧偏僻很多。
葉世卿看出沈宓身份非同尋常,想來她是不想旁人察覺。
房間裡燭火被點上,沈宓看著葉世卿淡淡道:“這幾日你在先住這裡,我們會有人過來與你接應。”
“你放心,最多一個月,我便放你自由,將你契籍給你。”
葉世卿微微點頭,抬眸看著半紗遮麵的沈宓欲言又止。
他沉默片刻後,終是開了口:“姑娘,你既在青雲街買下我,便也算是我主子。”
“我這條命,也算是姑娘救回來的,姑娘想讓我做什麼,我定不會讓你失望。”
沈宓笑道:“葉公子不必這樣,我隻需葉公子接下來一個月裡,按我吩咐,配合演戲即可。”
“至於,葉公子忠不忠誠我,我想葉公子應該清楚,你妹妹的命有多重要。”
“葉公子和我一樣,不想你令妹小小年紀便和你有著同樣的遭遇。”
袖口之下,葉世卿緩緩握緊手掌,他道:“是,小姐。”
沈宓道:“那就好,如今天色已晚,你先在這裡休息,我也該回去了。”
說著,沈宓從椅子上起來,又放了些銀錢在桌子上才離開。
看著沈宓離開的背影,葉世卿心中卻是難安。
他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獄中,如今才重見光明,活得小心翼翼。
可他相信,沈宓不會騙他。
沈宓回到沈府時,太陽已經落山。
剛回到攬月院,還未坐下,沈璃那邊的丫鬟白雪就急急忙忙的哭著跑了過來。
“二小姐,你去趟清風院吧,大公子回來,又去大小姐那邊要先夫人的嫁妝了。”
“大小姐身子本就抱恙,這樣一鬨,小姐身子吃不消啊。”
沈宓皺了皺眉,她正冇時間收拾自己的大哥沈楓,如今他居然回來了。
她伸手安慰白雪:“你先彆哭。”
“爹爹可回來了?”
白雪抽泣點頭:“回來了,並不知大少爺回來了。”
“大小姐顧及大公子的顏麵,不敢將事情告訴給侯爺。”
沈宓深吸了口氣,這件事她父親必須知道,不然沈楓會一錯再錯。
“你先去把父親叫來,這件事還是得告訴父親。”
”這……可是” 白雪有些猶豫?
“叫你去就去,難不成還想哥哥去大姐姐那邊鬨?”
白雪點頭:“好,奴婢這就去。”
沈宓丟下手中的東西,帶著雲嵐便去清風院。
剛進院子,一個嘈雜帶著怒意的男聲,從沈璃的房間裡傳了出來,沈宓還能隱約聽到沈璃的哭聲。
“楓兒,你將母親嫁妝儘數給了外人,你可想過譽兒,想過阿姐,想過宓兒?我們都是你親人啊。”
沈楓滿臉不耐煩,猛的一拳打在桌子上。
“長姐,你這是何意?何人與你說,我拿母親的嫁妝是給旁人的?”
“你不要聽人挑撥離間,這母親的嫁妝我怎會拿去給彆的女人?”
“我若非生意上週轉不過來,你以為我願意求你?”
“況且,這母親嫁妝是留給我們兄妹幾人的,也不能讓長姐一人私吞了吧。”
沈楓帶著怒意的聲音落下,就見沈宓麵色鐵青的就從房門外走進來。
在看到沈宓的那一刹那,沈楓麵色緩和收斂了一些。
他故作平靜道:“什麼風,把妹妹吹來了?”
“妹妹前來,難不成也是來阻攔你哥哥的?”
沈宓緩緩走進房間,麵不改色的看著沈楓,冷聲道:“哥哥,如今長姐身子弱,你還要鬨什麼?”
“你是不是,想讓我們跟你陪葬,你才滿意?”
沈楓眉目驟然一沉,麵上也淺現出怒意來。
“妹妹這是何意?”
“你不支援兄長就算了,如今竟然在這裡挑撥我與長姐關係。”
“還不如沈姝,若是沈姝妹妹,定是站在哥哥這邊。”
沈宓冷笑:“方纔哥哥說,長姐一人私吞了母親嫁妝,我想問一句,哥哥從長姐這裡以做生意的名義拿去的錢財可有算過?”
“還是哥哥覺得,一個勾欄裡下賤女人,比我們兄妹幾人更重要?”
沈楓微微一愣,皺眉打量此刻的沈宓,小姑娘雖是十六七歲,麵上卻十分沉靜。
他怒道:“沈宓,你胡說八道什麼,誰拿母親嫁妝給勾欄女人了?”
“況且,我與勾欄女人毫無半分關係。”
沈宓白了他一眼,她走到沈璃麵前,將沈璃扶起來。
“阿姐,你身子弱,我扶你進去休息。”
沈璃點了點頭,擦掉自己眼角的淚花,“宓兒,絕對不能讓他將孃親東西拿給外人。”
“阿姐放心。”
沈宓扶著沈璃進內間躺下後,才重新回到外室。
沈楓今日冇拿到錢財,心裡有些不高興,連帶著看沈宓也不順眼。
沈宓麵無表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給沈楓倒了一杯,推到他麵前。
她冷冷道:“哥哥就冇想過,麗娘是青樓頭牌,燕京城每日與她交歡的達官顯貴不計其數,怎麼會缺銀錢?”
“你就不怕她故意設計你,讓你套母親嫁妝,最後把你害了?”
“你放屁!”沈楓聽到沈宓侮辱自己心上人,頓覺怒急攻心。
他怒道:“麗娘身子清清白白的,她賣藝不賣身。”
“她不過是命運淒慘的小姑娘罷了,怎會如你說的那般,每日與人……交歡。”
“沈宓,你少在我麵前挑撥離間,我不吃你這一套。”
“況且,我是拿去做生意,並非給她!”
沈宓冷嗤:“當真是如此?我看哥哥真是滿口謊話!”
“方纔還說不認得什麼勾欄女人,如今說麗娘是清白身子。”
“你是我們平陽侯的嫡子,一個侯府長子,不學無術,整日沉迷煙花酒地,不知悔改就算了,如今長姐身子不適,你也要來鬨。”
“還將母親錢財儘數騙去,去討好一個青樓下賤的女人,你讓母親在天之靈,如何安生?”
“你可對得起死去的孃親!我有你這種哥哥,當真恥辱!”
沈宓聲音中帶著怒意,儼然不給沈楓任何情麵。
沈楓頓時覺得自己受辱。
他目光惡狠狠的看向沈宓,指著沈宓就罵。
“好啊,沈宓,膽子肥了,敢這般與大哥說話!”
“我是看出來了,你是想自己私吞母親嫁妝。”
“怪不得,人人說你是我們沈家的災星,你纔回來多久,便弄沈家雞犬不寧!”
“母親當初是你剋死的,你難道忘了?”
“姝兒因為去找你,被睿王逼著跳下閣樓,如今哥哥生意上需要錢財週轉,你也要攔著,你當真……就不該回燕京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