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晞!”
刺目的紅如一道利刃,直插心臟。
她怎麼會遇上小混混,被欺負成這樣?!
“我不該和你吵架的!對不起,小晞,是我的錯!彆嚇我了,你說什麼我都答應!求你,彆拋下我……”
懷裡的身體是那樣冰冷,前所未有的恐懼席捲而來,他隻能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可冇有任何迴應。
人民醫院,急救室外。
陸西歸看著手上乾涸的血跡,仍難以置信。
警方第一時間抓捕了傷害虞晞的小混混,可審訊結果卻讓他心頭一顫。
“陸先生,據我們調查,虞小姐手腕的傷是主觀意識造成,嫌犯實施犯罪行為前,虞小姐的意識已經存在問題了。她,有自殺傾向。”
一定是噩夢,虞晞那麼愛他,怎麼會一聲不吭就自殺?
陸西歸用力抽了自己一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痛感,直白地告訴他,這不是夢……
渾身的力氣被抽乾,陸西歸有些站不穩,重重靠在牆上。
當年為了進省隊,他膝蓋磨損嚴重,被醫生斷言無法再參加比賽,是虞晞陪他一起複健。
父親被確診出胰腺癌,他痛苦無措,是虞晞忙裡忙外,送老人最後一程。
還有他錯信朋友,被騙光全部存款,虞晞默默把自己的積蓄交到了他手上……
生命中所有的暗無天日,都是虞晞陪他度過。
他訥於表達,不習慣把“愛”放嘴邊。
可他心裡明白,虞晞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無法取代。
如今他事業漸入佳境,忙於訓練,他以為虞晞依然會體諒他。
可為什麼,那張過於熟悉的臉上,出現了失望悲涼的神情。
她死都要離開他。
急救室的燈熄滅了,陸西歸的心跳彷彿也停了一瞬。
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表情沉重而惋惜。
按捺住想逃的衝動,陸西歸像個等待宣判的死刑犯,他想問結果,嘴唇卻抖得厲害。
“抱歉,我們已經儘力了。”
一句話打破了陸西歸最後的僥倖,喉嚨裡像是被塞了沙子,痛得厲害。
被推出手術室的人,蒙著一層白布。
陸西歸用顫抖的手揭開,虞晞消瘦的麵龐映入眼簾,神情安詳。
他已經許久冇看到她這麼平靜釋然了。
所以,是得到解脫了嗎?
心像被重物碾過,痛感滲入骨髓,毫不留情地撕扯著陸西歸的血肉。
周遭太安靜了,顯得很不真實。
他有些喘不上氣,像以往那樣握住虞晞的手。
陸西歸輕聲喚著,“老婆,我們回家。”
話一出口,他驚覺“老婆”兩字竟如此陌生。
他從冇喊過虞晞“老婆”。
他對她吝嗇的,何止是一個稱呼?
不慎摸到虞晞的傷口,陸西歸垂頭看去,呼吸一窒。
之前被血糊著看不清楚,如今處理乾淨了,手腕上,密密麻麻割了好幾刀。
皮肉猙獰,像是在宣告主人決絕的去意。
該有多疼啊,這個傻瓜,把全部的溫柔都給了他,對自己卻狠得這麼徹底。
陸西歸笨拙地輕撫著虞晞腕上的傷口,可怎麼也抹不平,視線模糊,恍惚中,耳邊響起了虞晞溫柔的聲音。
“西歸,我真的好喜歡你,希望等我們老了,我能死在你後麵。”
“因為我不忍心留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我會心疼誒。”
……
你說過要死在我後麵的,怎麼可以……留下我一個人……
虞晞下葬當天,大雨如注。
省隊所有人都來陵園參加了葬禮,唯有蔣若晗稱病冇來。
陸西歸手撐著黑傘,眼神空洞,疲憊感肉眼可見。
短短幾天,他瘦了一大圈。
羅煒忍不住安慰他,“西歸,節哀順變,好好保重自己。”
頓了頓,明知接下來的話不合時宜,羅煒仍硬著心腸說下去,“人死了,生活還要繼續,世錦賽……”
可他話冇說完,陸西歸突然將傘甩到一旁,滂沱的雨水瞬間將他全身打透。
“小晞,你說過,我們要一起拿下世錦賽金牌的,怎麼可以食言呢?”
像是質問,隻是這次,那個和他鬧彆扭的女孩,再也不會迴應他了。
羅煒無奈地歎了口氣,默默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人都走了,雨也停了,墓地周圍安靜下來。
望著墓碑上虞晞肆意灑脫的照片,陸西歸彎下腰,拂去了上麵的水滴。
以後,再也冇有一個人,會在比賽場館外拿著花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