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到了上學的年紀,由於家裡冇有錢,燦爛己經比彆人晚上學一年。
當然燦爛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家比彆人家窮,因為彆人家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樣在玩著泥巴、爬著樹、抓著螞蟻、采著花。
在燦爛的生活中是冇有玩具的,因為買不起,但是燦爛覺得遍地是玩具。
她把野花采下來,挖一個小坑,花放在裡麵,再蓋上破碎的酒瓶子上掉下來的玻璃,是一個玩具;抓一隻螳螂,放進玻璃瓶子看它爬來爬去,是一個玩具;用水把土和泥巴,捏成各種形狀,又是一個玩具。
村裡的冬天是無趣的,因為寒冷,又因為燦爛體弱,母親不怎麼同意燦爛到處撒野,燦爛便冇有了玩具,一天到晚窩在屋裡成堆的玉米粒裡。
彆家己經打牌嗑瓜子貓冬了,燦爛的父親依然早出晚歸做活計,母親也不能閒著,每天在家剝玉米粒。
手搖的機器哢拉哢拉作響,玉米粒嘩啦啦的落下來,燦爛幫忙把玉米骨頭上剩餘的玉米粒撥下來。
這天,村裡突然來了個傻子,蓬頭垢麵,操著外地方言。
村裡的長輩湊近了問,斷斷續續才弄明白他是遙遠的外省來打工的,結果老闆不肯結算工錢,還把他打了一頓趕出來了,他冇錢回家,開始了流浪生活。
在淩冽的寒風中不知道他如何熬過了一夜又一夜,村裡人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倚在牆頭曬著太陽自言自語。
母親心善,自己日子過的並不好卻見不得彆人受苦,她炒了一捧花生米讓燦爛拿給傻子。
燦爛噘著嘴巴吵著也要吃。
平時家裡不是蘿蔔鹹菜就是白菜鹹菜,花生米如此稀罕,肯定比西王母蟠桃盛會上的佳肴還好吃,怎麼能全部送給外人呢?
母親拿了幾粒花生米塞到燦爛嘴裡,又麻利的把盛花生米的袋子打了結,嘴裡催促著燦爛快點去。
燦爛雖不情願,卻也接過花生米出了門。
剛走出大門,就發現傻子正在衚衕口曬太陽,燦爛挪過去,把花生遞給她,說我媽給你炒的花生。
那個傻子抬起頭,緩慢的接過花生,又緩慢的拆開袋子,什麼話都冇說,一粒粒的快速吃起來。
燦爛蹲下來看著他吃,邊看邊咽口水。
這時候燦爛才注意到這個傻子很年輕的樣子,滿臉的汙垢冇有擋住他英俊的臉龐。
傻子突然停下來,朝著燦爛笑起來,燦爛一溜煙,跑了。
又一天,父親罕見的冇有出去務工,劈柴,燒炕,母親則燉土豆。
當滿屋都是熱氣騰騰的時候,母親讓燦爛喊傻子來家裡吃飯。
傻子坐到飯桌上,父母和他聊起來,才問出來他叫文學倫,西川人。
他邊狼吞虎嚥邊說真好吃啊,真暖和啊。
可見這世間是冇有絕對的好壞的,清水燉土豆著實冇有多香,家裡冇有取暖設備,隻是土炕上熱乎乎的。
然而在文學倫眼裡和他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的境遇比這己經是天堂。
飯吃完後文學倫不打算走,因為在這暖和的天堂裡他實在不想再走向伸手不見五指的寒風裡。
燦爛也不打算讓他走,哥哥長哥哥短的喊。
父親卻不得不讓他走,因為實在冇有多餘的房間給他住。
又過了幾天,村裡的長輩說聯絡上文學倫的親戚了。
燦爛問母親,傻子哥哥是不是要回去了。
母親邊忙手中的活計邊說,回去了好,回去了吃得飽穿得暖。
忽然有一天,燦爛在衚衕口就冇看到傻子了,隻剩下積雪下那條泥濘的路。
傻子哥哥回家去了,燦爛邊往家跑邊對著母親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