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沂洗完澡順帶把睡醒的小年糕撈下樓,小年糕趴在他爸肩上,偶爾打兩個哈欠。
“爸爸今天去上班,小年糕,你在家裡要保護好媽媽。”
小年糕聲音帶著剛醒的迷糊勁兒,“好的,爸爸。”
許嘉禾看到父子倆下樓,去廚房把他們的早飯端出來,有粥有牛奶有三明治。
“嘉嘉,我中午回來帶你一起去見一個人。”既然答應她,宋沂也不瞞著她,“和祁顧打架的那位同學的姐姐。”
許嘉禾冇想到這麼快他就願意帶她去,抬起頭看他喝了一口牛奶,喉結滾動,性感十足。他願意,她求之不得,“好。”
許嘉禾本以為按宋沂謹慎的性子,最多把情況告訴她,她都做好和宋沂再強調幾次自己希望加入其中的強烈意願。
宋沂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既然答應你,我就不會食言。”
宋沂說完一時間誰也冇有再出聲,各自安靜地吃飯。宋沂的廚藝是做什麼都是一場享受,一頓簡單的早飯卻被他準備得很豐盛,應有儘有,讓人食慾滿滿。
“宋沂,我想公開我們有了小年糕。”許嘉禾想到這事告訴了經紀人告訴了南愉,就是還冇跟孩子他爸聊過。
宋沂對上許嘉禾的眼神,“你決定的,我都支援。”
坐在兒童椅上喝牛奶的小年糕,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看向他媽媽,撲閃著大眼睛,“媽媽,是我嗎?”
“對啊,就是我們的年糕。”
小年糕一聽許嘉禾的話就“咯咯”笑起來,一雙眼像兩個月牙,彎彎的。
宋沂走之前把所有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碗放進了洗碗機,桌子仔仔細細擦過一遍,就連陽台的花草也早早澆好水。
許嘉禾看了一圈也冇自己的用武之地,擁著年糕坐在沙發上等經紀人。
“許嘉禾,你怎麼不叫我!”一聲震天吼從樓上傳下來。
糟了,她好像忘記了樓上還有一個人。
冇多久,許嘉禾看到紅髮女郎風風火火地跑下樓,外套隨手拎在手裡。
許嘉禾也急急從廚房拿出三明治和牛奶,“帶著路上吃,宋沂自己做的。”
李南愉留學回來後冇進自家公司,自己投簡曆進入一家雜誌社,擺脫大小姐身份,勤勤懇懇地過著隨時要加班的社畜生活。
李南愉一把接過,又風風火火跑到門口換鞋,途中還不忘親一口沙發上的小年糕。
“給我早飯就給,非得加一句宋沂哥做的,咦,粘糊得厲害。”
許嘉禾:“......”
“賀晨到了嗎?”
“我男人比你靠譜多了!已經在樓下了。”李南愉推開門,人已經出去大半又退回來,“我去上班了,男朋友親自送的那種。”
許嘉禾:“......”知道了。
“小年糕,姑姑走啦!”
小年糕站在沙發上揮揮手,“姑姑再見。”
“砰——”
許嘉禾看著麵前被人摔上的門,這速度,她佩服。
清晨的校園,同學們或吃著早餐悠哉漫步,或抱著書匆匆而行,驚起樹上的鳥兒,“吱吱”地劃過天際。
“剛纔那是宋老師和吳老師吧,好帥啊,簡直就是我們院的兩大門麵!我院之光!”
“彆花癡了,我們班等會就是宋老師的課,再不走彆說前排,就是後排都都冇個好位子了。”
......
“宋老師,吳老師,早上好。”
“早上好。”兩道男聲重疊在一起。
走在學校裡的吳森倒是正經不少,舉手投足間都是滿腹經綸的大學老師模樣,當然如果他不開口說話的話。
“哎,你週六一定要來啊,我媽一直唸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纔是她兒子。”
宋沂目不斜視,麵上雲淡風輕,心裡想著這人昨天的兩通電話,“彆擔心,我會去的,畢竟我最知道阿姨的心事。”
吳森一聽不好,“哎哎哎,你是去祝賀我生日快樂的,不是去聯合我媽解決我終身大事的。”
到了教室樓下,宋沂停下腳步,衝著吳森笑得人畜無害,“放心,我知道我的任務。”
說完,他手上的書拍了一下吳森肩膀,“走了,上課去了。”然後大步流星地走了。
吳森追著他的腳步,嘴裡還在絮叨:“算我求了,宋哥......”
......
林果和小姚來的時候,許嘉禾再一次收到了飽含熱淚的擁抱,以及是不是真的失憶了的詢問。
林果是她的經紀人,時尚乾練的女強人,從許嘉禾大二簽了QR就一直跟著她,兩人共同成長,現在的她也成了圈內有名的金牌經紀人。
小姚也是那年開始當許嘉禾的助理,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孩。
“你想公開這兩年你的情況嗎?”林果詢問一番許嘉禾的身體情況後,馬上就進入工作模式。
許嘉禾搖搖頭,一手攬著小年糕,“不,隻是告訴大家我有孩子了。”
“按照正常情況,我應該建議好好營銷一番你這兩年植物人的生涯,博大眾同情。但誰讓你是老總閨女,我惹不起,所以我同意。”
許嘉禾:“......”
“其實你不用加那麼多前綴,可以隻說最後一句,”
林果坐在許嘉禾對麵,腿上放著電腦在看,“你的照片和文案冇問題,公司那邊公關也安排好了,你隨時發。”
李南愉雖然嘴上說著拒絕,但昨晚就把照片發給了她。
“你發過來的三首歌不錯,等你修改潤色後就去公司錄。之前你發的幾乎是單曲、大專輯、影視劇配樂,EP還冇發過,這次發一張正好。”
“既然你不想公開失憶的事,那圈內你認識的人還是要重新熟悉一遍,以免露餡被傳大牌,不尊重人。等會兒我發一個檔案給你。”
“你要記住哪些是你應該見麵握手的,哪些是要見麵擁抱的,哪些又是你根本不用演,真的是第一次見的。”
許嘉禾:“......”
“另外,你那條微博一發,好多綜藝找上門,不過大老闆指示近幾個月讓你多休息,我就都推了。”
“隻是一個電視劇主題曲想找你不太好推,導演是鄭於川,就是你唱的第一部影視劇配樂的導演。我暫時冇答應他們,鄭導現在忙著拍戲,估計殺青了會親自找你。”
林果終於合上電腦,高冷銳利地看著許嘉禾,“暫時就是這些,有問題隨時問我和小姚。”
許嘉禾冇什麼意見,指了指茶幾的水杯,乾巴巴地說:“你要不要喝點水?”
“不用了。”林果拒絕得乾脆。
“......好。”
林果看她這樣子,噗嗤笑了出來,對她眨眨眼,“有吃的冇?我冇吃早飯,餓了。”
“顧一姐,林姐故意逗你的。”
小姚湊過來跟許嘉禾解釋,“你們以前關係很好,我們都是看你微博才知道你醒了,不過大老闆發話暫時不要打擾你,所以我們纔沒來找你。”
許嘉禾看向正在吃三明治,喝牛奶的職業裝女強人,從第一眼見到她,許嘉禾發現她記憶裡有這個人,但應該又是她所謂的第一世的記憶,因為記憶裡的林果和現在完全不同。
那個林果是一位女演員,一位落魄的演員。
“林果,你以前當過演員嗎?”
林果驚訝地抬頭,囫圇吞下嘴裡的東西,“你記得我?”
許嘉禾應聲。
“你還記得什麼?”林果有些激動地問出口,據她所知,許嘉禾除了她爸誰也記不清,冇想到倒冇忘了她。
“我隻記得你......很慘,演技不好,還被人封殺,隻能在劇組跑龍套。”
許嘉禾猶豫地把記得的事說了出來,“不過有可能這是我幻想的記憶。”
林果:“......”
她痛心疾首,憤憤咬了一口,“你就不能記點我的高光時刻嗎?怎麼還專挑人家最丟臉的時候。”
和林果不同,許嘉禾很激動,這麼久她終於記得一些真實的事情了,上前興奮地抱住林果,“真的嗎?真的嗎?這些不是假的?太好了!謝謝你,林果。”
“咳—咳—咳,許嘉禾你這女人放開我,你抱這麼緊要捂死我了,”
許嘉禾趕忙鬆開,但表情依舊興奮,“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林果理了理被許嘉禾抱皺的西裝,清嗓重新慢條斯理地吃三明治,“你還不如不記得,你隻需要知道,我,林果,現在是一個成功的事業女王。”
陽光瀲灩,光色變換,樹枝丫上金光燦爛,柏油路上似水光波動。
許嘉禾坐在宋沂車上,和他說早上的事,“除了林果早期的事,再多我就想不起來了。”
宋沂看著路況,“嘉嘉,彆著急,你醒過來已經很好了,恢複記憶不過是錦上添花。我們不是說過,記不起來咱們就用當下和未來重新創造一段嶄新的記憶。”
道理許嘉禾都知道,但是宋沂的話更像一顆安心石,溫潤暖心。
“宋沂,其實我有的時候會在夢中看到一些記憶,不過都是片段。”
似乎是他安慰的力量,許嘉禾又把幾段夢境袒露,隱去了那段賣花老奶奶的兩世之說。
宋沂有些驚訝,“你會經常被嚇醒嗎?”
許嘉禾搖搖頭,“很少的,你彆擔心。”
博雅餐廳離江大很近,許嘉禾站在店門口還能看到江大的教學樓。
她戴著口罩一路被宋沂牽進包廂,裡麵已經有一位年輕女孩在等著。聽到聲音,女孩抬頭看向他們,她發現許嘉禾也在,倏地站起身。
許嘉禾認出她是在沈遲辦公室外見到的那個女孩。
看到她,女孩的的表情和上次一樣驚訝。
當時她以為這位女孩是因為認出她是顧一,現在看來,遠不止如此。
“宋老師。”
“坐吧。”宋沂點頭,牽著許嘉禾一起坐下,“點餐了嗎?”
許嘉禾看那位女孩搖搖頭,感覺到許嘉禾的視線匆匆把頭低下去。
“有什麼忌口嗎?我們邊吃邊聊。”宋沂拿起桌上的平板遞給許嘉禾。
女孩又搖搖頭,但始終冇有再抬頭。
許嘉禾把平板推回去,“我冇來過這家餐廳,還是你點吧。”
餐上齊了,許嘉禾才把口罩摘下來,邊吃邊聽他們兩人的對話。
“陸可可,很抱歉今天冒昧請你過來這一趟,我想請問陸遠卓是你的弟弟嗎?”
宋沂給許嘉禾盛了一碗雞湯,語氣始終不急不緩,好像真的在聊天。
“是。”
“你認識我旁邊這位嗎?”
這次陸可可卻冇有回答宋沂。
“抱歉,據我瞭解到,你本科從燕城大學畢業以後就開始工作,三年前考入江城大學讀研。表麵上看冇有任何問題,也冇有可能和叫許嘉禾的人有任何交集。”
“但是你工作期間有三個月的空白。”
陸可可夾了一隻蝦仁,苦笑道:“宋老師,你既然找我來肯定發現了什麼,你直說吧。”
宋沂也夾一隻蝦仁放到許嘉禾盤子裡,“那三個月你在一家名叫明恩科技的公司裡擔任董事長助理。”
“那位董事長叫許建民。”
許嘉禾聽到這個名字驚訝地抬頭,她看到陸可可的手握成拳,又不動聲色地放下去。
“三個月後,你......”
“三個月後我被許建民的老婆以‘小三’的名義趕出公司,但我不是’小三’,從來都不是。”
陸可可突然激動地抬起頭,滿眼怒火地看著許嘉禾,“都是那個混蛋,你爸爸,他毆打我。可是冇人信!每個人都用看垃圾的眼神盯著我,驅趕我,我是無辜的!我什麼都冇做!”
許嘉禾冇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她看到了陸可可的痛苦憤怒。一個花樣年紀的女孩子被人汙衊清白,太殘忍。
那個人還是她所謂的爸爸,她手腳發涼,不知道該說什麼。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握住她。
“你們知道那個混蛋跟我說什麼嗎?他說他有一個女兒,很漂亮。他說很久冇見女兒了,他很想她。還說我長得和他女兒很像,看到我就像看到他女兒。我以前很喜歡吃蝦仁,他看到了就跟我說這是他女兒最喜歡吃的東西。”
陸可可死死盯著許嘉禾盤子裡的那個蝦仁,“我以為他是一個愛女兒,愛家庭的好爸爸。可那些都是他裝的!他披著一張溫文爾雅的好男人的皮,乾著比惡狼還噁心的勾當。”
“他帶著我應酬,見客戶,做出一番很重用的樣子。一次出差在外地應酬他喝多了,我和司機把他扶到酒店床上。冇想到在我要走的時候,他用那雙噁心的手抓住我,司機看到了隻是急匆匆跑出去。我喊都喊不住,眼睜睜看著那扇門被關上。”
“藉著酒勁他開始罵我毆打我,扇我巴掌,用腳踹我,皮帶抽我。我像一個木偶一樣被他按著頭往牆上撞,聽不清他嘴裡的話。”
“我覺得我快要死在那兒了。可是我還有我的家人,我的爸爸媽媽都在等我,想到他們我趁機用力推開了他,抓到手機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