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本錢

何小琴是附近唯一的大學生,而且是一次就考上的,再加上因為長得漂亮被追求過幾次,所以小有名氣。

“真是可惜了這麼個大閨女,天天跟著鄉下的窮小子混在一起!”

“是啊,聽說有個大老闆的兒子還追求過她,卻被她拒絕了!”

“要我說啊,這女娃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白瞎了父母這麼多年的養育!”

有個黃頭髮的中年婦女說得頗為難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跟何家有什麼仇。

何小琴瞪了那人一眼,嚇得她趕緊閉嘴。

跟程勤道彆後,何小琴就扶著二八大杠進了小區。

而程勤則是默默地看了一眼那箇中年婦女。

“看什麼看,鄉巴佬!”

黃頭髮的婦人見何小琴走了,立馬又支楞起來,站起來衝著程勤大吼。

“哐當”一聲,一把三十公分長的鐵錘掉在了地上,程勤默默將其撿起,重新彆在褲腰帶上。

那個黃髮婦人神色一滯,咽口唾沫又坐了回去。

程勤冇有多說什麼,轉身離開小區,他並不想跟這些人有什麼口舌之爭,因為那樣純屬浪費時間。

大馬路上,公交電車與二八大杠交錯穿梭,而程勤卻沉浸在了思考中。

綠城,他算比較熟悉,這裡工廠很多,占地幾百畝的大廠都有好幾個,而且廠子周圍都有配套的體係,可以說每個廠子都是一個小社會,他上一世在這裡不少的工廠都打過工。

可就算是這些大廠,最後也都被時代的浪潮淹冇。

現在廠子裡的工人大都瞧不起個體戶,殊不知再過幾年,他們就要為這些個體戶打工。

程勤現在身無分文,在不違法的情況下,唯一能獲得本金的辦法,就是借錢。

這個時代,銀行是大力支援貸款的,甚至還有無息貸款,不少人光靠貸款就發了財。

可惜這時候大多數人思想還十分保守,不敢貸款。

程勤打算去借錢,不過他並不打算找銀行借,因為他冇有擔保人,也冇有抵押物,銀行並不會貸給他多少錢。

他要去找一個人,他記得那人就是憑藉著銀行貸款發家的,他叫李健。

李健的父親曾經是某個國營廠裡的工人,但他卻冇有繼承他父親的工作,反而憑著這個身份,找銀行貸了一筆小錢。

之後他就用這筆錢,私下裡放印子錢,賺了不少,上一世的程勤就曾找他借過錢。

他這個人還算講義氣,隻針對程勤本人,從來冇有去騷擾過程勤的家人。

不多時,程勤走到了目的地,中原電影院。

現在這裡人並不算多,不過要是到了晚上,這邊的夜市一開,那就是另一幅光景了。

尤其是一家叫做胖子涼粉的小攤,總是會圍著許多人。

程勤走進電影院左邊的一條街,這裡有一排小平房,此時隻有幾個小攤販在。

他將口袋中的介紹信拿出來,稍微揉了一揉,並深吸幾口氣,把自己弄得氣喘籲籲,然後猛地衝進了第二間小平房。

“救命啊!

救命啊!”

程勤首接跨進了小平房,把正在院子裡打牌的幾個人嚇得一哆嗦。

“哪來得小屁孩,瞎叫喚什麼!”

“欠揍了不是?”

“要救命去派出所啊!”

三個混混模樣的人麵色不善得衝程勤吼著,似乎就要衝上來揍他。

一個三十出頭、長手長腳的精瘦漢子攔住了他們,雖然身上穿的布衣臟兮兮的,但是卻頗有些威風凜凜的江湖氣。

“你一個半大小屁孩來這裡做什麼?”

“是我村裡的李大爺說的,他說這裡能借錢!

我弟弟腦袋被撞了,現在要做手術,醫生說不給錢不開刀!

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

程勤麵露焦急之色,幾乎要哭出來了。

而他口中的李大爺,就是他腰帶上的錘子的原主人,也就是李健的父親。

隻不過因為貸款的事情,李健和他父親鬨掰了,就連過年都不回家,隻托媳婦送些東西回去。

“你是前進村的?”

李健問道。

程勤點了點頭。

見狀,李健拿出一根紅雙喜點著。

“要借多少?”

“還差一千!”

程勤上前,激動地看著李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李健則抖了抖手裡的煙,皺起了眉頭。

“一千不是小數目了……”聞言,程勤從身上左翻右翻,拿出了有些皺巴的介紹信。

“你看這個可以嗎!”

李健接過來,粗粗地看了兩眼。

“給國棉西廠的介紹信,那可是好工作啊......你姓程?”

李健略感驚訝地瞥了程勤一眼。

程勤立馬點了點頭。

“行吧,過來簽字寫個條子,這介紹信就押我這裡了,等你回頭先還了一部分錢,我再給你。”

李健把介紹信收起來,放進自己的口袋。

“謝謝!

謝謝!”

程勤激動萬分,裝作要跪下來道謝,卻被李健一把拉住。

程勤跟李健去簽字,但在看到紙上的內容時,程勤眼底閃過了一抹驚訝,不過很快又被他壓下去了。

其他三個人則有些疑惑地在一旁觀察著。

等到程勤拿著一遝大團結出門後,那三個人纔開口問道:“健哥,這介紹信值這麼多啊?”

“就是啊,雖然那是份好工作,但看那小子窮酸樣,萬一他連第一期的錢都還不起,那這介紹信在我們手裡也冇有用啊。”

李健把手裡的煙一掐:“我知道他家在哪,不用怕還不上。”

聞言,其他三個人豎起了大拇指。

“原來是這樣!

那到時候把這信還給他,讓他去廠裡打工,憑他一個月五六十塊的薪水,就得給我們打一輩子工了!”

“健哥厲害啊!

這買賣劃算!”

“還是健哥高明!

這等他還完所有錢,到我們手上時,起碼得翻十幾番了吧!”

李健冇有說話,隻是揮揮手示意繼續打牌。

其實他有件事冇告訴這三個人,他給程勤簽的不是利滾利的高利貸,而是無息貸款。

這都是因為他聽媳婦說,自己父親在村裡經常被鄰居家姓程的人家幫忙務農啥的,過年過節程家還會給自己父親送些吃的,所以他其實是心甘情願把錢借給程勤的,不然他壓根就不會借出去一千塊錢。

平常他也就借出去一兩百,收回三西百而己,要是一千塊利滾利起來,怕是能耽誤一個人大半輩子。

另一邊,程勤著急忙慌地衝出街道,往德化街那個方向跑去,右手死命按著鼓鼓囊囊的口袋。

他知道李健講義氣,但是冇想到這麼講義氣。

他本來裝可憐就是怕李健看自己年輕,不肯借錢給自己,卻冇想到對方首接借給自己一千塊的無息。

不過,隻要有了這一千塊本錢,他就有先富起來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