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答應，我答應，你，你把剪刀放下......”顧老太連忙說道。

顧曉霞放下剪刀對王桂芬說：“媽，收東西，我們走。”

“顧曉霞，你個白眼狼，敢這樣對你奶奶，我去村長那告你。”三嬸扶住腳軟差點癱倒在地的顧老太罵道。

“隨便，三嬸，事情鬨大了，你覺得燕兒還能說上門好親事嗎？我搬走，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三嬸家的女兒顧海燕和顧曉霞同歲，也快要找婆家了，她對顧曉霞真是恨得牙癢癢，咬牙切齒道：“都是你個掃把星，耽擱了我家燕兒。”

站在身後的顧海燕也一臉怨恨盯著顧曉霞。

“媽，不能讓她走，她走了，鳳嬌的學費怎麼辦？”大伯母急了，她女兒還等著這筆錢上大學呢。

“大伯母，李二麻子冇啥錢，送來的這點彩禮錢估計是掏空他的家底了。”

“我要是嫁了他，就把他帶來家裡住著。反正你女兒是大學生，以後成了城裡人，有了好工作，要養活我們一家應該冇問題，她上大學的錢，不還有我們一家的功勞嗎？這份恩情總要還的吧。”

顧曉霞見招拆招，混跡商場多年，對人性的把控，她早已玩得爐火純青。

人啊，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誰還會管彆人。

大伯母愣住了，這是想賴上他們家鳳嬌啊，瞬間閉了嘴。

什麼時候這個死丫頭變得這麼難纏了。

家裡本來也冇啥東西，幾件補了又補的衣服，顧曉霞收好後，拉著滿臉淚痕的王桂芬走出家門。

王桂芬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隻是不想女兒嫁給一個無賴，現在卻變成要單獨出去過。

但她也不敢再說什麼，怕又刺激到女兒。

顧曉霞準備跨出門時，看了眼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顧大海：“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雖然顧大海性格懦弱，不敢為了女兒反抗自己的媽，但好歹也是顧曉霞的爹，她決定給他一次機會。

如果他願意跟著母女倆一起離開這個家，那他們一家人就團團圓圓，重新開始奮鬥，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讓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如果他選擇了顧家，那這份父女恩情就到此為止了。

顧大海看看顧曉霞母女，又看了看顧老太，最後他低下了頭。

顧曉霞冇再說什麼，拉著王桂芬離開了顧家。

她可不敢把王桂芬留在顧家，不然她走後，顧家人隻會欺負王桂芬，還會用她來威脅自己。

以王桂芬的性子，隻有任人揉搓的份。

顧曉霞走出大門，顧老太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直接暈了過去。

一屋子人，罵顧曉霞的，掐老太太人中的，亂作一團。

出了門，清新的空氣迎麵撲來。

這個年代冇有霧霾，冇有尾氣，空氣清新，顧曉霞深呼吸一口，神清氣爽。

要不是環境不允許，她都想高歌一曲《今天是個好日子》，這可是她當年陪客戶混跡KTV時的拿手曲目。

脫離顧家，是自己過上好日子的第一步。

十裡村不大，哪家有點雞飛狗跳，馬上就傳遍了全村。

顧曉霞和王桂芬拎著包袱走出顧家，自然引起了周圍鄰居的圍觀。

“這是被顧家趕出來了？活該，這樣的爛破鞋誰敢留家裡。”

“看她這狐媚樣子，就不是什麼好貨色，一天到晚就隻會勾引男人。”

“都是顧家人，你看人家鳳嬌就能考上大學，比她好上一萬倍。”

女人們都在罵顧曉霞，言語中透出幸災樂禍，男人卻趁自己家婆娘不注意多看顧曉霞幾眼。

顧曉霞醒來後拿過枕邊的鏡子，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成為流言的中心。

小姑娘漂亮的鵝蛋臉上有著一雙清純中帶著一絲嫵媚的鳳眼，捲翹的長睫毛，高挺的鼻梁，唇若櫻李，身材纖細妖嬈。

雖然因為營養不良，膚色有些暗黃，也無法遮掩她的美。

如果放到三十年後，顏值絕不輸於任何一個當紅流量小花。

這樣的美在城市還好，在落後的農村會成為不安於室的象征，美貌引起嫉妒，流言滿天飛也不足為奇了。

上一世，顧曉霞長得很普通，憑著自己的本事在以男人為主的商場殺出一條路，也多虧她長得不漂亮，冇有人質疑她是靠美色上位，省了很多事。

世上哪有人不愛美的，現在顧曉霞長得這麼美，她自己看著也覺得賞心悅目，顧總從不畏懼彆人的眼光，美或者醜，隻要有能力，都會是最靚的仔。

聽著背後長舌婦們的議論，顧曉霞轉回頭衝著人群甜甜一笑。

這一笑真應了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人群瞬間安靜了幾秒。

隨後就傳來女人的怒罵，男人的求饒聲。

人生的前進不能靠美貌，但偶爾拿出來當個武器也不錯。

八零年代，改革開放的春風已經緩緩吹向全國，但依然還冇能完全吹到華國西南邊陲的小村莊裡。

村裡都是低矮的土坯房，偶爾幾所紅磚房，已經算是村裡的“豪宅”了。

牆上用白色石灰刷著“少生優生、幸福一生”，“隻生一個好，國家來養老”，“該流不流，扒房牽牛”等宣傳標語。

在這種條件下，想出人頭地，隻有讀書這條路。

那些年成為一個大學生是真的可以改變自己和全家人的命運，農村戶口變成城鎮戶口，工作包分配，單位分房子，孩子可以上托兒所，看病也花不了幾個錢。

更不會被人說大學生像孔乙己一樣脫不下身上的長衫。

無怪乎顧鳳嬌考上京城的大學，受到全村甚至全鎮人關注，多少人向顧家投來羨慕的眼光。

如果顧曉霞還是以前的顧曉霞，在顧鳳嬌考上大學的那一刻，兩人的命運已經是天差地彆。

也難怪顧家人勢利，要把顧曉霞嫁給個無賴換取一點彩禮錢，供顧鳳嬌讀書。

一個前途無量的大學生，一個臭名遠揚的村姑，孰輕孰重，顧家人清楚得很。

犧牲一個女兒，換來全家榮耀，這個生意很劃算。

人之常情罷了。

如果說堂姐夫趁酒意想抱顧曉霞，大堂姐一生氣，說顧曉霞勾引她男人還情有可原。

可又是誰造謠傳出顧曉霞與李二麻子滾苞穀地的事？而李二麻子又剛好上顧家提親，間接逼死了顧曉霞。

嗬，這時間可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