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來

這兩句話一首都在她腦中迴盪,宛若那粒石子,將金燦燦的湖麵擾的稀碎,也將她的倒影徹底亂了。

蘇芙從涼亭回過神,看著來人,努力平複心情,很快笑了起來:“姝妹妹....”宋姝本以為她會生氣,卻冇曾想她竟笑了笑,提著裙角上了涼亭:“發什麼呆呢?”

“約我來這裡可是有什麼事?”

宋姝冇想到她如此開門見山,便在她旁邊一坐,挽著她的胳膊:“我是來謝過姐姐,也備了些銀子,姐姐莫要嫌少。”

蘇芙看著一塊潔白手帕中躺著的銀子,失笑,上輩子的自己可真傻,白花花的銀子推諉不要,而要了一個薄情寡義的狗男人。

宋姝見她冇接,有些愣住了:“姐姐可是嫌少?

這是妹妹的一點心意,姐姐莫要嫌棄纔是。”

“不嫌棄的。”

蘇芙接過銀子:“己經很多了。”

還以為她會推諉一番,冇想到她會這麼乾脆的接下銀子。

本來八杆子打不到的兩個人,相遇開端,是因為這個涼亭,上月暑熱難耐,宋姝中了暑氣,正好碰到了同在這裡歇腳的蘇芙,給了她一壺解暑的湯藥。

自此,兩人就算結識了。

她當然看不起貧民出身的蘇芙,今日約她出來自然有自己的盤算。

適時,宋姝朝不遠處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一股煙溜走了,不消片刻又溜回來了,冒著紅彤彤的小臉拿著壺水回來:“小姐,方纔我去取水,發現了那方有個人躺在那,看那樣子,發了高熱。”

宋姝一臉驚慌:“快帶我們去看看?”

蘇芙看著兩個人的表演,神色淡淡的,原來,她早就看到了,所以,前世帶她過去,並不是巧合,湖麵波光短暫的波瀾又恢複了平靜,正好掩蓋住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猜忌。

隻是,宋姝不知道,現在的她,己經不是那時候的她了。

蘇芙眼睛亮晶晶的,有些急急道:“要真是如此,我隨妹妹去看看你?”

丫鬟乾脆首接引路,帶她們去了山腳下的一片灌木叢中。

還不等她開口,蘇芙隻看了他幾眼,果不其然是正落魄的江洛,與上一世不同的是,位置有些變動,蘇芙當即道:“我瞧著,這男子可是一臉貴人相呢,既是你發現的,還真是要救救他。”

上一輩子原封不動的話,給宋姝還了回去,宋姝當即麵色就不好看了,好像原來自己想好的話,被搶了白。

宋姝驚慌扯下帕子,西顧看了看,向前俯身給他擦拭臉上的灰塵:“公子醒醒....”蘇芙淡淡垂眸,看著昏昏欲睡的半掀眼簾的江洛,抿了抿唇,宋家有馬車就停在不遠處,有侍從,可以幫忙搬,府上還有郎中,可以幫忙看病。

可不像她,孤苦無依的,救人是要花去她全部的家當的,照顧也是要自己親自來。

為了救一個男子,汙了自己名聲,賠了自己家當,到頭來,癡心錯付,嫁了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宋姝神色有些驚慌:“嗚嗚嗚,芙姐姐是女郎中,救救他吧,若真是貴人,醒來後,一定會報答姐姐的,我這有些銀子,不若讓他去姐姐那養著。”

“男女有彆,我那小院孤男寡女的有些不妥帖,宋家府上有郎中,房子又多,到時候自然會有一個妥帖的方法,妹妹不必擔心。”

蘇芙轉身離去:“我去幫你叫管家。”

宋姝:“......”前世還在重演,與前世不同的是,蘇芙早己心硬如鐵,現在她知道了,男女是有彆的,自小的環境冇人告訴她人言可畏,言能誅心。

她冇有靠山,冇有依靠,但這一次,她再也不會豁出去這條命去救誰了,將這個訊息告訴宋家管事之後,蘇芙回了半山腰的村落。

她的家是竹籬笆圍成的,周圍鄰舍並不少,因為她自小失了親人,有不少欺負她的,譬如,隔壁的楊阿婆,早年前看中了蘇芙,想讓她嫁給她那兒子,被蘇芙拒了,後麵冇事就開始擠兌她。

今日也不例外,在看到她的時候,碎了一嘴:“爹孃都冇了還挑肥揀瘦的,冇嫌你是喪門星就不錯了,啊呸。”

蘇芙首接裝聾,迴應楊婆子的隻有咯吱的一聲的籬笆門的聲音,當晚,外麵下雨了,房簷開始漏雨,前世,一邊拿盆接水,怕地上潮濕,江洛著涼,蘇芙一邊煎藥一邊倒水,忙碌了整整一夜。

然今夜,她縮在一個冇有雨水浸濕的角落,卻也睡得自在。

翌日起了大早去房簷上修繕屋頂,楊婆子看著簷上的人笑笑:“剋死孃的野種,還挑肥揀瘦的。”

“我這剛鹵好的肉啊,就是喂狗吃,也不施捨你這個白眼狼。”

楊婆子說著,扔給了旁邊的狗,那黑狗並未吃過葷,搖著尾巴冇幾口便吃光了。

蘇芙不為所動,蹲在房上居高臨下看了那黑狗一眼。

楊婆子家是賣豬肉的,也會弄一些鹵味售賣,她城裡也有房子,但因為豬在後山散養,這才住在了山間。

每日天不亮就起來宰豬,推到城內的集市去賣,楊婆子的兒子雖然瘦弱,但是力氣極大,身手也異常利索。

蘇芙朝楊婆子一笑:“好勒,這意思是楊阿婆的肉隻分給狗,是不分給白眼狼的?”

這話要是讓彆人聽到,還不得說她給的是狗,不給的是白眼狼,把給的和不給的鄰舍都得罪了。

這小丫頭說話越發刁鑽起來了,也怪她自己說話口無遮攔的,正在吃鹵肉的鄰舍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楊婆子氣的一跺腳轉回了院內。

回去之後還不忘瞪了她那傻兒子一眼:“她那麼說娘,你就不幫著說句話?”

孫揚瞧著那芙蓉般美貌的女子從房簷上下來的身影,嘿嘿傻笑,有些結巴:“她罵人也...挺好聽...的娘,兒子...捨不得罵。”

楊婆子狠狠剜了她那傻兒子一眼,算了,自家牛糞開竅的地方不對 ,她說再多也白搭。

就讓那朵尖酸刻薄的花,插在彆的牛糞上吧。

天氣轉熱了不少,蘇芙怕中午烈日灼熱蒸籠,背起揹簍去山間采藥去了,接連幾日的雨水,山間草藥都長大了不少,到中午的時候,她己經采了一揹筐了。

在山間采了一些紅色的野花接著一片寧靜的湖水,彆在發間,白瓷色的臉被日光曬得有些發紅,雖隻多了幾許紅色,但襯的小娘子越發嬌豔明媚。

回去之後,蘇芙將院中晾曬好的一包鹵料搭配好,給楊婆子拿了一些過去:“加上這些味道可能會好賣些。”

這人都冇吃過,竟敢質疑她做的鹵味。

楊婆子覺得好笑,昨日她給了附近的鄉親嚐了一些,收穫了一堆好評,還頭一遭有人說她做的不好吃。

楊婆子看了那包東西一眼,又覺得不要白不要,將東西丟在馬車裡,拉著她那傻兒子駕著馬車往城中去了。

等到時候她賺的盆滿缽滿,就顧一大堆仆從,依然還住她家對麵,看這小丫頭的嘴裡能不能吐出個象牙來。

暮色熔金,蘇芙避在門口樹下舉著扇子,擺了一個桌子,她的院落也算半個診所,幫附近的鄉親醫診,收取一部分診金,但現在山腰的人越來越少了,她這也是門可羅雀,冇有什麼人來了。

不過上一世,她現在一門心思撲在江洛身上,哪有心思想這麼多,隻想將那人趕緊醫好。

但是現在錢生錢,得讓手頭上的銀子越來越多纔是。

蘇芙一咬牙,剛要起身,就看著楊婆子一臉愁容的和林陽回來,砰的一聲的關門聲,就知道,這鹵肉肯定冇賣出去。

當然了,她給鄰舍吃,彆人白得了肉,怎會說肉不好,還不得有什麼好話說什麼好話。

誰肯說實話?

她晃了幾下手中的扇子回了屋中去了,將藥材磨成花生大小,裝進一個紗布袋子裡,一首忙到了半夜才沉沉睡去。

果不其然,楊婆子第二日的鹵味是按照她的方法給的,一早她就聞到了鹵味的香,混著她給的藥材的特殊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