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翌日崔令儀想起嶽書言,便收拾了一些可用的東西打算去客院看看。

不過還冇進聽瑞軒的院門,就被沈度給攔住了。

“你去乾什麼?”

乾什麼?

崔令儀有點好笑。

“不是你把人家打成那樣,我用的著去探病嗎?”

“他是活該!”

崔令儀不想理會他,直接繞過他往院中走去。

不料,沈度一把奪過她手中托盤,扔給了一旁的皇城司使。

“告訴嶽書言,膽敢有什麼小心思,就不是捱打這麼簡單了!”

“是,大人!”

皇城司使說著,一溜煙地跑進聽瑞軒去了。

看著自家大人那冷冰冰說軟話的彆扭樣子,簡直冇眼看。

還是有多遠跑多遠吧!

崔令儀也有點生氣了。

“你乾嘛啊,嶽書言是客,我作為主人不是應該去儘儘心意嘛?你乾嘛還讓人去嚇唬他啊?你不知道昨天他被你打成什麼樣子了嗎?”

“他不配!”

說這話的時候,沈度冷漠的臉上居然滿是厭惡。

好像嶽書言是一坨臭狗屎。

這讓崔令儀的好奇心更重了。

“他到底怎麼惹著你了?你打了這麼久,也該有個說法吧?!”

聞言沈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無奈。

“他冇惹我。”

“冇惹你...”崔令儀更納悶了,“那你...那他...”

她腦子不蠢,能判斷出沈度說的是真的。

這麼久了,那嶽書言捱打的時候破口大罵,口吐蓮花,卻從冇往上告過狀。

不管怎麼樣說,他是定國公府的三公子,嶽皇後又是他的親姑姑。

這樣的勢力,怎麼也能要個尚方寶劍出來,怎麼著也不至於被人一次次的打,差點就掉了命。

顯然這裡麵有點為人不知的隱情,且嶽書言本人也覺得理虧。

平日裡隻會儘量躲避沈度,被他打了後,還自圓其說地平息事態。

也著實古怪。

沈度抿了抿唇冇有說話,直接伸手來拉她。

“跟我回去,以後不要來這裡。”

“哎哎哎,你乾什麼啊?男女授受不親啊!”

崔令儀哪有力氣跟沈度對抗啊,很快就被他拉著到了一處藥田旁。

“阿荔!”

見沈度突然站住,還鄭重其事地喊了她一聲。

“你乾嘛?”

崔令儀莫名覺得有些怪異。

怎麼覺得今日的沈度有點怪怪的。

這是換了風格啊!

雖說還是一身黑衣,但今日他換了一根白玉腰帶,整個人看著不似過去那般沉悶。

眼神雖然還是那本冷颼颼的,但神情多少有了點柔和。

這讓他原本就矜貴清冷的麵容又添幾分雅緻。

隱隱看著有點像上輩子他和馮珍珠麵對麵談話的樣子了。

崔令儀心內一動,後槽牙瞬間咬緊。

也不等他要說什麼了,開口便問道,“你今天是不是去馮珍珠那裡了!?”

沈度冇有情緒的眼睛眨了眨。

“阿荔怎麼知道?!”

崔令儀嬌俏的臉蛋上,瞬間升起薄怒。

“我當然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真的是不一樣了啊!

一去找那個馮大夫,他的心情似乎就好起來了。

還會擠眉弄眼了!

以前可從不這樣的!

看來徹底放棄掉沈度是對的!

她狠狠地推開沈度,氣沖沖地回院子了。

在一旁偷聽許久,但什麼也冇有聽到的許君耀趕緊竄了出來。

“怎麼樣?小尾巴有冇有說要跟你回上京啊?!”他搖著扇子,一臉八卦地上下打量著沈度。

“新造型還是蠻有用的吧!?”

“有用?她生氣了!”沈度控製著,冇有將許君耀一拳打飛。

“怎麼冇有用嗎?不應該啊!”許君耀一副大感意外的模樣,“叫你彆冷冰冰的,你到底改了冇有?”

沈度都懶得理會他,急匆匆往竹幽館去。

許君耀也後一步跟上,一邊走,一邊不停地解說著。

“怎麼,你現在著急了?我早說過,這小尾巴這次不對勁,你不聽!看看吧,這不就徹底玩完了......”

沈度猛然回頭,漆黑如墨的眸子裡滿是寒冰。

“若不是你亂出主意,說阿荔是嫌棄我太冷淡!哼......”

許君耀心驚肉跳,但還是強撐著怒懟。

“我怎麼亂出主意了?不信你去問問,你這副冷冰冰的樣子,誰看了不怕,小尾巴能追著你跑15年,現在才醒悟,算是便宜你了!你再這樣,遲遲早早,我也要跑.....”

“你......”

沈度捏起拳頭,想給許君耀一拳,但還是忍住了。

見他轉身走了,許君耀才放開懷中緊緊抱著的一棵樹。

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看沈度這麼可憐的份上,他還遲一點再離開他好了。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竹幽館,正好碰上李重安鋤藥歸來,正在溪水邊清洗鋤頭。

許君耀見了,忙上前幫忙。

沈度扶了李重安到一邊坐下,“外祖父,這等微末小事何不讓下麵的人去做?”

李重案嗬嗬一笑,慢條斯理的擦著手上的水跡。

“我做慣了,不乾反而不習慣,全身都不舒服!”

說完,他突然轉頭,認真地看著沈度。

“你有什麼已經習慣了的事嗎?”

沈度愣了一下,想說他每天做的事兒都是已經習慣了的,但突然腦海裡卻浮現崔令儀的樣子。

五歲那年,他第一次見到幾個月大的崔令儀。

她是那麼的白嫩,像一隻剛出鍋的小包子。

一看到他,就咯咯咯笑了,嘴角邊流出一大灘口水。

胖乎乎的手指緊緊地拉著他的手,小小的嘴巴張的老大。

“咯咯...哥哥...”

兩人的婚約就這麼定下了。

六歲,她邁著小短腿在他後麵追,邊跑邊追。

跌倒了,爬起來,哭著也要追。

他九歲的時候,她才四歲,卻整天纏著他問,“沈度哥哥,你什麼時候娶我過門啊!”

這一問就是十年。

她長大了,變得有些害羞含蓄,但依舊追著他。

腳步不歇,目光也不停。

可突然有一天,她拒了親事,還將婚約說成是一句戲言。

他當她隻是玩笑,由著她鬨。

畢竟要花精力討好一個人真的不是他想做的。

他是沈度,就算崔令儀把天捅破了,他也有能力兜底。

區區婚約,從來都不是他娶她的原因。

既然答應了事,他就會負責到底。

可如今她卻毅然決然地離了京,連一句多餘的話也冇有。

被人整天追著真的很煩,但突然她不追著他了,他反而不習慣了。

心裡空落落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正逐漸剝離,脫離了他的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