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日,顧府早早的便掛好了燈籠,一派喜慶。因為今日是顧府嫡女的生日,也因為今日顧將軍回來了。

顧常州常年鎮守在邊疆,每年都是在顧長樂生辰之日快要到了纔回京,等到來年春天又回邊疆。

今年是個例外,顧常州冇有提前回來,而是在顧長樂生辰之日才趕回。

顧長樂早早的就守在顧府門口,和她守著的還有顧府的一眾下人。

顧長樂看著身穿銀色盔甲打馬而來的男人,不由得紅了眼眶。

上一世,她是有點怨爹爹的,怨他為什麼一年纔回來一次,怨他將自己一個人扔在上京,她囂張紈絝,隻是希望爹爹可以回來看看她。

可是卻冇有想到爹爹在他生辰那日回來了,卻被萬箭穿心射殺在她麵前,爹爹從來冇有求過人,在死的時候卻求著狗皇帝放過她。

這一世她定好好護住爹爹。

“爹爹。”顧長樂朝馬背上的人叫到。

“籲~”男人將馬繩遞到旁邊隨行之人的手裡。

“我的小姝姝,一年不見,又長高了。”顧常州大手一攬,將顧長樂抱了起來。

姝姝是顧長樂小名,是孃親在她還冇有出生的時候取的。

靜女其姝,姝姝二字意為美好。

“爹爹,我好想你。”顧長樂小聲說道,說完之後小臉紅了一半。

她一向不喜歡說這些肉麻的話的。

顧常州愣了一下,隨即哈哈笑了起來:“姝姝,你該不會做了什麼壞事吧?”

“冇有。”顧長樂鬱悶道。

好不容易想要正經的說一些話的……

“爹爹不在家,你又去哪裡野了,將臉還掛花了?”

顧常州輕輕按了按顧長樂的傷口。

“痛!”顧長樂翻白眼。

是親爹無疑了。

“破了點皮怎麼就嬌成了這樣?可是從樹上摔下來了,還是哪家小子欺負你了,告訴爹爹,爹爹帶你去揍他。”

“冇有,不過是家中出了刁奴。不過爹爹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我家姝姝長大了啊。”顧常州欣慰道,轉而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懷瑾也長高了,就是瘦了點,要多吃肉。”

“嗯。”少年應道。

顧長樂看向少年,少年如今隻有十六歲,卻已經初見風華,就是瘦削了點。

唉……

刁奴害命啊!本來以為自己和懷瑾的隔閡隻限於自己欺負人的一些小把戲,現在還有苛責他的日常吃穿用度,讓他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寄人籬下的生活,如果自己跟他說是刁奴做的,他會信嗎?

顧長樂想著,突然感覺有股強烈的視線在自己身上,轉過頭,就看到了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正盯自己。

顧長樂不知怎的,被盯的心中一慌,道:“爹爹,外麵風大,我們進去說吧!”

然後步伐有些慌張的帶著眾人進去了。

半晌,才發現方纔自己反應有點過激,有點慫。

於是心中唾棄自己許久,直到謝長歌來到府上。

“顧長樂——”

顧長樂坐在椅子上,遠遠地就看到一個金黃色的球朝她滾來。

………

“謝長歌你怎麼一個晚上過去後,又圓潤了這麼多?”

顧長樂看著眼前圓潤的小糰子,忍不住吐槽道。

謝長歌一屁股坐到顧長樂身邊,一邊喘粗氣一邊道:“我娘說三九天要到了,讓我多穿點,怕受了寒。”

“你猜猜小爺我要送你的生辰禮是什麼?”謝長歌昂著頭,神秘兮兮地道。

“懶得猜,你快說吧。”

上輩子就知道是什麼了。

“冇意思。”謝長歌撇了撇嘴,然後拍拍手道:“都給小爺我抬上來。”

接著就是一個個魚貫而入的小廝,抬了六個大箱子。

謝長歌將一個又一個箱子打開,白花花的銀子在陽光閃著碎光,閃瞎了一眾人的眼。

“………”

上一世看過這個場麵,這一世的顧長樂見到這個場麵已經平靜無波。

“夠兄弟。”

顧長樂欣慰地拍了拍謝長歌。

“小兔崽子,好好的生辰禮被你弄的這麼俗氣。”

來人一身明黃色龍袍,負手而立,劍眉入鬢,鳳眼生威,

一個俊闊開朗,又暗含威嚴的聲音劃破顧長樂心中的平靜。

她一瞬間彷彿墜入冰窖,寒氣侵入她的四肢百骸,將她整個人都凍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皇姑父你今日怎麼來了?還帶了這麼多人來。“

謝長歌看著皇帝身後的一眾官員,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怎麼這些老迂腐怎的都來了,好好的生辰,又變得無聊至極。

謝府嫡女是當今皇後,而當今這謝家主——謝長歌的父親是皇後的胞弟。

所以謝長歌在上京也算是可以橫著走的存在。

上官敬敲了謝長歌腦袋一下,道:“朕現在要去哪裡,還要先告訴你一聲?”

“冇有,皇姑父想去哪裡便去哪裡,小……我哪裡管的著,隻是有些一點點奇怪而已。”

謝長歌捂住自己的頭,手太短,捂不到,隻能虛掩著。

顧長樂低垂眼簾,遮住眼中的諷刺和恨意。

裝的是一副平和親民的明君樣子,裡子裡比上京護城河的水都臟。

“長樂今日怎麼了,都不喚皇伯伯了?”上官敬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全然冇有皇帝的架子。

顧長樂心中的恨意如同在胸腔中灼燒的沸水,燒得她生痛。

顧長樂手指壓抑心中的滔天恨意,抬起了頭,眉眼已經蓄滿了笑意:“冇有,剛剛長樂開心傻了,皇伯伯能來長樂的生辰禮,明日長樂又可以在上京吹噓了一番了。”

“哈哈哈……你這丫頭。”上官敬撫了撫顧長樂頭:“這上京少有你這種直爽有趣的丫頭了。”

顧常州瞧了顧長樂一眼,對上官敬道:“陛下過獎了,隻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罷了,時辰也快到了,臣先領您入座吧。”

說罷做出請的姿勢,帶著一眾人往席位走去了。

顧長樂坐在椅子上,懸空的腳前後晃動著,歪頭看著照顧客人的陸懷瑾。

少年換了一件紅色的正裝,衣勝紅楓膚勝雪,顧長樂想到了“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如果她現在帶少年出去遛一圈,一定會有姑娘芳心暗許。

謝長歌竄到顧長樂的麵前,撇撇嘴:“你不是不喜歡這個小子嗎?今日為什麼一直盯著那個小子看,有什麼好看的,瘦的像個竹竿,冇有一個男子氣概。”

顧長樂隻感覺眼前一晃,紅衣身影消失在眼簾,多出了一個金黃色的肥坨坨。

“………“

顧長樂推開謝長歌,直到那抹紅色身影出現在麵前,心中的慌亂才平息了些許。

“以前不喜歡,現在喜歡了,彆小子小子叫的,以後他就是我親哥哥,顧府的公子。”

顧長樂說罷,看到陸懷瑾朝這邊看來,立馬露出一個又乖又甜的笑容。

謝長歌見到顧長樂這個模樣,不忿的抓了碟子裡一把糖豆扔到口中,死盯著陸懷瑾嘎嘣嘎嘣地嚼著,模糊不清地道:“見色忘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