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醫者眼中不分男女

白悠悠心中嗤笑。

這衣身分明就是舊衣物,欺她年幼無知,冇見過好東西呢?

前世,她確實信了她的鬼話,穿著這身舊裙子開心不己,心中更是對那個從未謀麵的嫡妹感激的不行。

不過現在......“這當真是妹妹親自挑的?”

她眼淚濛濛,“妹妹對我可真好。”

“自然,二小姐為了給您挑選這身衣裳,可是整整忙了半日呢。”

王麽麽一臉真誠。

“哎呀,裙襬這處,都滑絲了呢,瞧著,怎麼像是舊衣服。”

白悠悠將自己的裙襬扯了過來,故作驚詫,“瞧,這裡還有汙跡,當真是舊的。”

白悠悠強忍著笑意,忽然板起了臉。

她指著袖口的一處磨損,十分氣憤地道:“嬤嬤,這麗人閣不地道,這新衣還未下水,便有磨損,定是以舊充新,欺瞞了妹妹!”

王麽麽隨著她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確實有磨損,臉色有些不太自然的笑了笑。

麗人閣是侯府產業,可不能傳出任何不好的名聲。

“許是丫鬟收拾時,不小心舊衣當成新衣弄錯了,等回了侯府,定叫夫人重罰那些人。”

怕白悠悠再尋到其他壞處,她趕緊吩咐柳香,“一路舟車勞頓,大小姐定然餓了,快去叫小二上一桌飯食來。”

一路上隻吃了糕點茶水,這會肚子確實有些餓,白悠悠也懶得同個奴婢去說一二。

左右回了府,欠自己的都要討回來!

怕白悠悠心中怨懟,出門前永寧侯夫人孟氏早就交代了王嬤嬤,食宿上不可怠怠。

侯府不差這點銀子,王麽麽安排的麵麵俱到。

吃飽喝足,白悠悠打發了柳香與青桔,準備躺下睡個美覺。

之前還窩在床上的大肥白貓,現在卻冇見著身影。

“懶懶?”

她喊了聲,半晌不見白貓的身影。

白悠悠蹲下身,瞧了一眼床底,又在屋內各處都尋了一遍,冇找著貓。

屋內的窗戶敞開著,她走過去,看見一抹白影忽閃而過。

院中無人,她腳尖一點,飛出窗外,如飄落的樹葉輕輕落在地麵之上,身姿輕盈。

白悠悠循著之前白影方向找去,終於在後院一株梅花樹下看到一人一貓。

那男子側臉看著頗為年輕,不過雙十年華,容貌俊美,肌膚卻透著病態的蠟黃。

他長身玉立,身上披著數九寒冬才用得到白狐大氅,懷中抱著一隻胖乎乎的白貓。

此刻的懶懶被人抱在懷中輕柔地撫摸著,不時還舒服的‘喵喵’叫兩聲。

“懶懶。”

白悠悠一聲,白貓耳朵豎起,立即從那人懷中竄了出來,走到白悠悠的腳邊,親昵的蹭著她的腿。

“姑娘,這是你的貓?”

那人轉過身來,如水月華灑落在他身上,她纔看清楚他的臉。

戰王陸懷真!

先皇幼子十七,十二歲隨外祖威武將軍上了戰場,不過五年,便成了令蠻夷聞之喪膽的西洲戰神。

去年歲末,因重傷,身體染疾,皇帝下詔,令他回京休養。

現己交出兵權,在京城當個閒散王爺。

“咳咳...咳咳咳咳...”他臉色蒼白,捂著嘴唇用力咳嗽著,似是要將整個肺都咳出來。

上輩子白悠悠也隻是在宮宴之上見過他幾回,其中一次,昭華公主故意刁難她,還是這人替她解了圍。

二人之後再無交集,後來得知他二十便病逝時,她還曾惋惜天妒英才。

如今,他己經十八了吧?

“你冇事吧?”

白悠悠幾步上前,藉著攙扶的動作手指搭在他的脈上。

現在不過十月,裹著大氅,穿著厚厚冬衣,他的身體依然如墜冰窟。

須臾,她放開他的手腕。

陸懷真發現她的動作,隻是抿唇淺淺一笑,“無礙,隻是寒疾留下的後遺症。”

他說話輕輕柔柔,如此溫潤如玉之人,若是不識,真的難以想象他會是戰場之上令蠻夷聞風喪膽的殺神。

白悠悠薄唇緊抿,不知該不該如實告知。

他根本就冇病,而是中了天寒之毒!

此毒極為隱秘,中毒之狀與風寒無異,隻是時日長久,毒入肺腑,便會顯出癆病之象。

白悠悠細細一想便知,皇帝生性多疑,戰王在南疆統領三十萬大軍,又極得民心,定然忌憚。

去年西洲大敗蠻夷,兩國簽署和平協議,現在邊疆太平,戰王這個禍患自然要除之後快。

這下毒一事,也不知道戰王自己知不知曉。

看在上一世他出言相助的份上,白悠悠也不會見死不救,她從袖口之中掏出一個灰色小包。

“在下自小學醫,公子若是信得過,不若我給您施針緩解一下?”

“那就多謝姑娘了。”

陸懷真瞧著眼前不過豆蔻之齡的小姑娘,笑了笑,也未將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隻是想著死馬當作活馬醫,不忍拂了小姑孃的一番好意。

這一年,他尋遍名醫,其餘醫師皆是說他乃重傷損了根本,才染了寒疾,隻有藥王穀秦老診出他中了天寒之毒。

不過秦老診出天寒之毒,卻束手無策,不知何解,隻能讓他去尋民間盛傳的邱神醫和現在名震西洲的鬼醫。

隻是邱神醫十幾年前便銷聲匿跡,而那位鬼醫更是行蹤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

茫茫人海尋人,何其之難,且他體內之毒,也不知還能撐幾時。

白悠悠先一步走過去,將石凳之上落著的枯葉掃去,“坐這吧。”

等陸懷真坐下,她又道:“將衣服脫了。”

陸懷真神情一怔,他原以為隻需在頭上紮兩針便好,誰知......“在下是男子,恐會汙了姑娘名節。”

“醫者眼中從無男女之分,”白悠悠將手中小包展開,露出裡麵長短不一的十三根銀針,“脫吧。”

南疆民風開放,大戰之時,不少女子主動請纓入營,協同軍醫救治傷患。

陸懷真見她拿著針蓄勢待發,勾了勾唇,解開大氅放在石桌上,又脫去厚棉服。

剩裡衣時,白悠悠製止了他。

“這般便可以了。”

陸懷真身子清瘦,但戰場曆練數年,身體肌肉依然緊實。

白悠悠抽出一根最短的紮在他的心口之處,剛紮完,一道怒喝聲從身後傳來:“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