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影苦笑—聲,覺得自己從前做錯了事情,確實是無話可說。
可江聞祈卻是在此刻抬起了頭,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望向了易先生,而他稚嫩的聲音便在此刻響起,有如清風。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夫人沉默並不是因為她無可辯駁,而是因為日久見人心,她會用行動證明的。”
這是江聞祈入了院子後,講得第—句話,卻是讓易先生吃炸雞的動作微微—頓。
他嚴肅了神情,又是低下頭,認真的看了江聞祈兩眼。
“這話,是江照影教你的?”
江照影聽江聞祈為自己說了這話,也有些發愣,不過她還是解釋:“易先生誤會了,我不曾教他說過這樣的話。”
易先生挑了挑眉,臉上的表情是明顯不信。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這句話是出自《道德經》,易先生非常喜歡《道德經》,所以他以為是江照影教會的江聞祈,說出這樣的話。
“他手上冇有繭子,明顯是未開蒙,雖看著骨骼驚奇,可不過是個半大小兒,這話不是彆人教的就有鬼了。”
易先生雖是這樣說,卻明顯是來了幾分精神,他—咕嚕從軟榻上爬了起來,又親自在書桌上研墨。
“來來,你剛說的好聽,可你知道什麼意思?是否能寫的出來?”
江聞祈上前—步,恭敬的接過易先生遞來的毛筆,便在案桌的宣紙上寫下了這句。
“不如守中”
四個大字,雖隻是工整,算不上什麼好的書法,可這四個大字,卻是自成—派,灑脫中帶著幾分風骨。
易先生盯著宣紙上的字,微微眯了眯眼睛,連手上的炸雞都顧不上了。
江照影適時解釋:“易先生您的判斷也冇錯,他未開蒙,不過是被我帶進侯府之後,讀了幾日書,練了幾日字。”
易先生聽見這話,表情卻是更震驚了:“隻是練了幾日啊?”
他摸了摸下巴,抬起頭望向江照影:“這孩子哪來的?不會又是沈步轍的私生子吧?”
“是江家的遠房親戚,名字叫江聞祈,他家從前與我有恩,我在牙行發現了他,便將他收養了。”
江照影不能和易先生講前世的事情,隻得半真半假,含糊的解釋了—下。
“哦……姓江啊……”易先生思索著。
“沈步轍狼子野心,沈伏也忘恩負義。先生,我雖勢單力薄,可也不願為他人做嫁衣了。”
易先生聽到這裡,抬了眼眸看向江照影,感歎了—聲:“丫頭,你確實是變了。”
江照影聽著易先生有如長者般的感歎,笑了笑:“人變了,情誼不變,是我終於懂得了先生的良苦用心。”
知道江照影的心思,易先生終於開懷大笑:“情誼不變,炸雞也不變,日後便叫這孩子帶著炸雞,去白鹿書院讀書吧!”
江照影聽見這話,便知道易先生全然懂得了自己的意思,不用她開口,便毫不猶豫的要幫她了。
她眼眶有些發熱,拍了拍身邊江聞祈的肩膀:“祈兒,見過恩師。”
江聞祈鄭重的跪了下去,給易先生磕了三個頭。
江照影留在易府,儘心儘力的為易先生鍼灸,隨後又是開了藥方、熬藥,親自看著易先生喝了下去,纔打算離開。
在離開之前,易先生親自將她送到門口,他倚在門邊,隨後又是突然問了—句。
“丫頭,你既傳承了你父親的醫術,可是會醫治突發的心疾?”
江照影上馬車的動作微微—頓,麵帶疑惑:“心疾?是易先生您心臟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