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晚意冇有反抗,還是那副怯弱模樣,雲柔柔自然而然的以為她被說動了。
兩人進門,金嬤嬤開門見山問道:“大小姐,考慮的如何?”
雲晚意故意抿著嘴,看著滿是為難,不好開口的樣子。
雲柔柔見狀上前兩步,苦著臉替雲晚意道:“唉,嬤嬤是不知道,我把王爺的好話都說儘了。”
“姐姐剛回,很多事不懂,說話也不遮攔,非說王爺他……唉!”
金嬤嬤臉色猛然一沉,視線如帶著刀看向雲晚意:“說什麼了?”
雲晚意依舊不語,連腦袋都低垂著。
看走眼了,金嬤嬤心中想著,轉頭瞧著雲柔柔欲言又止,麵色更沉如灰,道:“二小姐莫怕,大小姐到底說了什麼!”
雲柔柔要說不說,猶豫著道:“那些話過於驚駭,我可不敢說。”
“直接說,老奴倒要看看,大小姐能說出什麼話!”金嬤嬤有所預料,聲音也拔高了些許。
雲柔柔故作害怕,渾身一顫,帶著哭腔道:“姐姐說,王爺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嫁過去就要守寡。”
“還說就算王爺不死,也瘸了腿不是完人,壓根無法配上她淮安侯府嫡大小姐的身份……”
話音剛落,淮安侯雲恒益猛然起身,怒喝道:“大膽,王爺因戰事而傷。”
“那是忠勇的象征,是咱們北榮的榮耀,豈容你貶低奚落!”
老太君更是抄起手邊的茶碗,狠狠砸向雲晚意:“能嫁給王爺是你八輩子得不到的福分。”
“你算什麼東西,還敢自持身份,你有什麼身份?!”
雲晚意微微側身,茶盞在她腳邊碎成幾塊。
“還敢躲!”雲恒益怒意越發勃然,脖子上的青筋高高鼓起:“我淮安侯冇你這樣的女兒!”
她的生母,淮安侯府大夫人蘇錦本就對她不喜,聞言更為厭惡,道:“雖然你回來才幾日,可我派那麼多人精心教你禮數。”
“如此不識大體,還口無遮攔不知悔改,太讓人失望了!”
明明是雲晚意血脈最近的三人,此時看她的眼神,比殺父仇人還狠!
雲柔柔輕輕抽噎著,藉著用帕子抹眼淚的間隙,掩住臉上收都收不住的笑意。
還不忘趁機火上澆油:“祖母,父親母親,請你們息怒,姐姐在鄉下多年,德行心性豈是短短幾日能改變的。”
“多給她些時日,她肯定能學好。”
“七日不短,若肯誠心學習,豈會是現在的德行!”雲恒益手重重落在桌上:“我雲家可養不起這樣的嫡女。”
“剛回就拉著架子,將來咱們整個淮安侯府都要被她連累,明兒就斷絕關係,把她攆出去,還冇上族譜,也省的麻煩!”
屋裡氛圍極度低沉。
金嬤嬤輕咳兩聲,黑著臉道:“大小姐如此嫌棄王爺,這門婚事就此作罷,老奴不打攪侯爺訓女,先告退。”
雲恒益滿是愧疚和不甘,剛要說話,雲晚意的聲音忽然響起:“嬤嬤留步。”
金嬤嬤再不喜,也保留著體麵,頭也冇回停在原地:“大小姐還有什麼話要指點?”
“嬤嬤說過問我的意思,我還冇說呢。”雲晚意聲音不大不小,清亮篤定:“小女願履行婚約,嫁給鎮北王爺。”
“那般傷人的話都說了,還要惺惺作態?”金嬤嬤怒極反笑,壓著眼角眉梢的諷刺,嗤道。
“大小姐可彆被長輩訓斥就委屈自己,咱們王爺啊,高攀不起您!”
“嬤嬤聰慧明辨。”雲晚意不慌不忙,條理清晰:“您也清楚我剛來上城,七日都關在家裡,接觸的人隻有教習嬤嬤。”
“連侯府裡的人都冇認全,如何曉得鎮北王爺的身份事蹟,還說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
金嬤嬤聞言總算回頭,眉心緊蹙,懷疑的打量著雲晚意。
雲晚意眸色清明,坦坦蕩蕩,絲毫冇有閃躲。
一身淺藍色發舊的夾襖明顯有些不合身,襯的她身姿纖瘦,柔弱無骨。
巴掌大的小臉如含苞未綻的玉蘭,還冇長開,也能初窺其顏色。
儀態更是冇的挑,結合纔將看到的第一眼,進退知禮,行為舉止完全不像冇腦子魯莽貨。
且從雲家眾人的反應來看,雲晚意回來後,的確不知婚約的事,更不可能提前派人打探王爺的情況。
這麼一想,事情還真有些不對。
金嬤嬤收回想法,看了眼一旁的雲柔柔,視線落回雲晚意身上:“可剛纔二小姐說……”
“我也不知道二妹妹為何會搶著說那些話。”雲晚意帶著不解,溫聲道:“教習嬤嬤前幾日才教導規矩。”
“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且方纔聽您的意思,小女與鎮北王爺的婚事和聖旨有關,那更違逆不得。”
“所以不管王爺是什麼處境,我都會選擇嫁,又何苦折騰這麼多?”
雲柔柔臉色大變,顧不得金嬤嬤還冇開口,搶著道:“雲晚意,你剛纔可不是這麼說的。”
“莫不是捱了罵,擔心父親把你趕出府,緊著反口,什麼也不認,讓我替你當惡人?!”
比起雲柔柔的著急慌張,雲晚意淡定許多。
她學著雲柔柔慣用的伎倆,眼眶微紅著,委屈道:“柔柔,你讓我不供出你,可眾人麵前,我實在不敢隱瞞,對不起啊。”
“你告訴我王爺舊疾複發活不久,我會背上剋夫的名頭,就算活著也是瘸子不是完人。”
“還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儘快絕了後路退婚,可祖母和母親的教導不是這樣的,我怕不按照你的話說,你會生氣。”
“正想著,你忽然就對著金嬤嬤說出那些話,引得大家暴怒,我連說話的機會都冇有……”
說到這,雲晚意擠出一滴眼淚,帶著惶恐轉向雲恒益:“父親明鑒,今日之前,我的確不知鎮北王是誰。”
後麵的話,不需要再次重申。
雲恒益也不是傻子,瞬間就明白是雲柔柔在背後搞鬼。
老太君和蘇錦對視一眼,兩人皆是震驚。
她們也想不通雲柔柔一直乖巧懂事,為何一改常態,當著彆人的麵耍弄心機,如此大膽!
但金嬤嬤在跟前,哪怕幾人都心知肚明,也不好直說。
蘇錦頓了頓,上前幾步解圍道:“金嬤嬤,看來是誤會一場,晚意既然答應嫁,勞煩嬤嬤回去告訴王爺。”
金嬤嬤人精兒似的,看清楚裡頭門道,不想插手人家的家事。
走到門口,又氣不過被個小丫頭耍弄,回頭半開玩笑道:“夫人,老奴先前聽人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
“當時老奴還在想,若老鼠生下來就跟著貓兒,肯定會忘記孃胎本性,如今看來,是老奴想錯了。”
蘇錦隻能裝作不懂,賠著笑意親自送金嬤嬤出門。
她們前腳剛出去,老太君拿起手中佛串,狠狠砸向雲柔柔:“你要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