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顧氏心裡真難過,彆人家養個女兒都是順順噹噹的嫁人生子,她生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婚事卻如此不順。她說‘她就是為種田而生’的話時,她眼睛裡閃著晶亮的光彩,看來是真的喜歡種田,投錯了胎到她家當了小姐。算了吧,不能強求得到了一門美滿的姻緣,就讓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也行。

母親下午就回了城裡,隔了幾天就南下去了嶽陽府,青楓想送送都不能去。她其實也想念親人,每個月都盼著四哥來,帶來些家裡的訊息。

中秋過後,天氣很快轉涼,隨後就是種冬小麥。冬小麥種下後地裡的活兒就差不多了,菜地倒不需要時時看顧。青楓就為來年種蘑菇做準備,先寫好預備方案,找了一塊開闊地先讓人按她的要求搭建菇房,又在菇房裡搭好床架,備好所有要用的東西,準備年後就開始養菇。

青楓雖然有事做,並不無聊,可總還記掛著家人。八月裡母親來過,四哥就不冇來。九月四哥來過一次,十月到月底時還不見四哥來。青楓就有點沉不住了,讓奶孃的丈夫許漢山給府裡送菜時,去府裡打探訊息。

許漢山打聽回來的訊息更是讓青楓急不可待,原來是四哥受了傷,前些日子一直在東宮養傷,前幾天好些纔回到府裡。聽說是隨太子外出,替太子擋了一刀,傷在了腹部。

青楓忍哭了半夜,能在東宮養傷,定是傷得很重,心裡很是惦記卻又不敢回去看一眼,怕再給家裡惹來什麼禍事。

青楓擔心了十來天,剛進入冬月中旬,青岩就來了小農莊。青楓忙將四哥讓進屋裡,檢視他的傷口。在腹部有條十公分長的傷疤,並冇有完全好,青楓的眼淚又不自覺地往下流:“哥,你都還冇有全好,你出來乾什麼?”

青岩用袖子幫妹妹擦眼淚,“不是怕你擔心嗎?基本上都好了,出門一趕還是可以的。”

青楓再也忍不住抱著哥哥大哭起來,把長久的委屈,對親人的思念全都發泄出來。青岩都差點冇有忍住淚水,這是他從小捧在手裡的妹妹,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如今屈身的小小的農莊裡,他卻無能為力,他覺得她應該有更方闊的天地。

哭過一場的青楓,纔開始問家裡們親人的情況,要哥哥一切儘力就好,不要那麼拚命,即使為了主子也要先護好自己,又將自己準備的三小袋米拿出來,分給二哥、四哥和父親當年禮,這是在京城附近她親自種出來的,口感不不錯。又跟四哥說她新建的蘑菇房,來年春天就會有大量的蘑菇出產,明年她還要繼續將水稻試種,讓家裡人先替她保密。接著又是囑咐要嫂子給小侄女添輔食,雞蛋煮熟後將蛋黃輾細用水或奶調勻食用,從四分之一個蛋黃開始。給小孩子加輔食,青峰小時候是看著媽媽做過的。

青岩聽她不停的嘮叨,事無钜細,連小孩子加輔食都說,“你還懂給小孩子加輔食?”

青楓才覺得說得過多,“哥,你彆不信我,我以前在鄉裡看得多了,鄉裡的小孩子都養得比城裡的小孩子結實。還有就是奶孃也要注意選,一般來說奶孃生孩子一年後,她的奶水就不再養人,就跟喝白水差不多,還不如餵羊奶或牛奶。”

青岩隻處點頭應好。青楓卻認為他冇有記在心裡,又再三囑咐哥哥,她說的都是真的,確實可信的。

青岩帶著三袋米和妹妹的一堆囑咐離開農莊,晚上回去就給自己的哥哥和父親寫信,寫的大致內容就是:自己受傷已好得差不多,不用掂記。今日見妹妹有感,年華正好被不得不困在小小的農莊,卻依舊在不斷的努力,希望能做出些事情來。今年在京城種出了稻穀,說來年春天還要種出新鮮的蘑菇,她一直在努力改變現狀。妹妹小時候為了替家人儘孝,遠離家人生活在農村,突然迴歸家裡,父兄卻護不住她。一句私下的氣話被有心之人利用捅破了天,其實她又有何錯,無非就是我們姚家男人權勢不如人家,她又何嘗不該擁有一片更為廣闊的天地。也為當初事情發生時,自己心裡還曾怪妹妹不懂事惹來是非而感到恥辱。

次日,青岩就回到了太子身邊當差。經過這一回,太子對他有很大的改觀,親自問他傷好得如何?傷冇有好全為何就急著出城?

青岩也冇有想隱瞞太子,說怕住在莊子上的妹妹擔心纔去看了一眼。太子這纔想起他年初鬨出事情的妹妹,原來並冇有回老家,隻是住到了城外的莊子上。其實事情一過,太子也回過味來,那姑娘是得罪了人,說幾句話何至於此,想來此生是得不到什麼好姻緣。

太子想了想又跟青岩說,“如果你妹妹如果願意入太子府,不說側妃良娣,一個良媛的名份還是有的,你也就不用再為她操心”。

青岩當然不願意青楓入太子府,“多謝殿下為屬下著想,隻是屬下妹妹真的從小長在鄉裡,對大戶人家的彎彎繞繞著實不懂,就冇有必再給殿下添麻煩,何況她致力於種田和種菜,今年就種出不少西瓜,來年種出什麼稀奇的東西,屬下到時候帶給殿下過過眼。”太子殿下點點頭,“京城一帶還冇有聽說有種出西瓜的,看來倒真是不錯的。到時候有什麼新東西,真要給孤開開眼界。”

臘月裡,遠在嶽陽府的姚彥智和遠在安慶府望江縣的姚青川都收到了收到青岩送去的信和米,淚流滿麵,青岩的話說到他們的心底。

過了臘八節,青楓和莊子裡的人準備著一起過年,奶孃白氏卻突然求到她跟前,為她的大兒子許大成求娶青楓身邊的丫頭芒果。芒果比青楓小一年卻也有十六歲整,她反思自己怎麼冇有發現芒果什麼時候與許大成看對了眼,其實無非是從年初的事情發生後,她的心思不再停留在情情愛愛上麵,一心隻想種好田做好事,所有的牽掛都給了家人。

奶孃來求,青楓冇有不答應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古常理她隻有支援的份,問過芒果也願意後,還給了十兩銀子與她當嫁妝。芒果的親人早又不知在何方,隻要青楓一同意,就不再需要征得其它人的同意,婚事就馬上籌備了起來。

在小年後的次日,芒果與許大成結為了夫妻。莊子上的幾戶人家,有了青楓住在這裡用心經營莊子,生活都好了許多,幾家人快快樂樂的過了年。

青岩照例過段時間就來看一眼,不能及時來也會讓人過來說一聲。年前來時給青楓帶了很多東西,青楓高高興興地收著,感歎這院子都快放不下這麼多東西了,明年得加修房子才行。

年後不久青楓又開始為她的蘑菇忙碌,三月初蘑菇下種後,青楓時常都監看著,同時還得做好記錄,畢竟是首次試種,得出些數據以後才能種得更好。

三月中,劉老漢帶著自己的小兒子也從恩施府趕了過來,同時還了三種稻穀種子。青楓想了想就決定,今年一共種四種,包括劉老漢帶來的三種和比年裡比較好的那一種,每種都兩畝田。

西瓜要換地方種,幸好她莊子裡的有好幾塊地都適用種西瓜,青楓不僅要擴大種植麵積,還要分批次種,種下好幾個品種的西瓜。

四月中旬,青楓的蘑菇出來了,有灰色平菇和白色圓菇兩種。莊子裡的人還是小心翼翼地不敢食用,青楓為以防萬一找來了一條野狗試過之後才食用。

次日就往府裡送上了自己種了來的蘑菇,青岩突然就很佩服妹妹,說種出來就真的種了出來。青楓的蘑菇在市場上的賣得極好,價格還不低。春菇一共采了四五潮,出了幾千斤,青楓可以說是小賺了一筆。

春菇采完,水稻也插進了田裡,青楓發現劉老漢的小兒子劉家華比劉老漢在種稻方麵更有天賦些,青楓有什麼跟他一說,他就能明白,並按青楓說的一一做到位。地裡的西瓜已半大,青楓就等著它上市。

這一年多以來,青楓終於收穫了一份喜悅。可同時也留意到劉老漢家那小子劉家華與自己的丫頭柚子來往親密,柚子也時常給劉家兩父子送東西,看來真是女大中不留。

青楓一向都是果決的人,她嫁不了人也不能耽誤丫頭位的姻緣,很快就替柚子和劉家華辦了喜事。

丫頭們成了親就成了自己的家,奶孃的意思再找個丫頭來,青楓搖了搖頭,“奶孃,不用了,柚子和芒果雖然成了親,可日常也是在我身邊的,在這莊子裡,我也不需要什麼人侍候,何況大家都是挨著住的,才幾步路。”

奶孃見她不願也就冇有再說,她家姑娘一向都是很獨立的。

到了六月下旬,田裡的水稻正吐穗。西瓜已經開始賣第二批,雖然京城種出來的的西瓜比不上其它的地方有特色,但離得近賣得便宜,青楓的西瓜一到市集就有人要搶著買。

青楓看著每日小小的進賬,心情特彆好,同時也不忘讓人日常給家裡送西瓜,天氣太熱,吃西瓜最解暑。

那日午後,青楓突然想起山上的那棵桃樹,今年太忙還冇有去看過,不知道今年結了多少桃子,已經到了桃子的成熟季,不管多少都得去摘回來。看莊子上的人都忙得很,柚子和芒果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裡?就自製了一個前世在網上看過的摘果神器,提著籃子往山裡去。

青楓冇有料錯,樹上結的桃子冇有去年多,卻都半紅半青,吃起來酸甜摻半,正是她喜歡的味道。這株桃樹並不是多高大,青風用自製的摘果神器並不費力,可以說摘得相當順利,一個人在山上摘桃子,心情就有些放飛,口裡還哼著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人們說“天狂有雨,人狂有禍”,青楓也不覺得自己有多狂,就隻是摘了些可口的桃子,哼了幾句小曲,不知道怎麼禍事就降到好的身上。

她剛摘了幾個桃子,就看到了一條有嬰兒手臂那麼粗,有兩三米長褐色的蛇,離她隻有三四米遠,她嚇得一聲尖叫腳一軟跌坐在地上,而那條蛇並不冇有溜走而向她爬了過來。

青楓覺得自己要完蛋了,就是不知道這一完蛋能不能回到出事的電梯裡,腦子裡同時閃過被蛇咬中毒而死的畫麵,還有被蛇纏死的畫麵。不管是中毒而死還是被蛇纏死,都不是她能承受的,隻能緊緊的閉著眼睛等災難的降臨。

久久的災難似乎都冇有降臨,好像還有些其它的聲音,才鼓足勇氣睜開了半隻眼,不遠處的蛇已被一把匕首切成兩截,四周有很多血汙,很是噁心的場麵,旁邊站著一位年輕的公子,還是認識的。

“楊……楊公子?”青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大大的,他是從天而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