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彷彿是遠古隕石相撞的破碎聲。
段蘇宴眼前一片黑暗,身體一層層下墜,落不到實處。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溫柔的話語在耳邊響起,“晏晏,快醒醒,上學要遲到了。”
段蘇晏慢慢睜開眼睛,看見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媽媽……”大腦瞬時一片空白,額頭滲出冷汗,“在做夢嗎?
為什麼母親會突然出現在眼前。”
段蘇宴迅速回憶,隱隱約約記起是看到了那個人去世的訊息,當天晚上就做了一夜的噩夢,之後頭很痛,再次醒來就是眼前的這一番情景。
“晏晏,怎麼哭了,做噩夢了嗎?”
秦燕的詢問打斷了段蘇宴的思緒,抬起手抹了抹臉,發現自己早己淚流滿麵。
是了,做了一晚的噩夢,夢中全是他的臉龐,大笑的,哭泣的,冷漠的,溫柔的,最後定格在自己腦海裡的,是他臉帶笑意,溫柔地對自己說“冇事,有我。”
多少午夜夢迴,這句話支撐著她走過困境。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段蘇宴就知道他們永遠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他的冷漠就像一根刺,刺痛了所有想要關心他的人。
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原本兩條平行的首線竟然開始慢慢有了波動,試探著想要靠近。
眼眶被淚水沖刷的痛比不過心臟的脹痛,無論眼前的一切是夢境還是現實,段蘇宴隻想抱著眼前的“媽媽”大哭一場。
她不知道自己處於一種什麼樣的情緒中,但秦燕早己感受到了女兒的悲傷。
她很疑惑,明明才三歲大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不禁擔心地摸摸段蘇宴的額頭,問道:“宴宴,生病了嗎?
媽媽帶你去看醫生。”
段蘇宴哽嚥著說不出話來,隻搖頭。
哭過一場後,她的情緒漸漸平穩,無意間瞥見屋內的陳設,不禁心頭大震。
“這是自己三歲半時的家。”
之所以這樣肯定,是因為當時一位香港明星憑藉一部電影火遍大江南北,幾乎到了家喻戶曉的程度,大街小巷隨處可見其海報,更有甚者,還會買來貼在房間裡。
當時段振林追趕潮流,也買來幾張,段蘇宴看著那張海報看了十幾年,早己刻在腦子裡。
但怪就怪在,段蘇宴家在她高中畢業後就搬走了,連帶著很多傢俱都扔掉了,更彆說區區一張海報,根本不可能帶走。
“宴宴,有冇有不舒服?
要是今天去不了幼兒園,媽媽就給老師請個假。”
秦燕看著段蘇宴無神的雙眼,說著就要抱她起來,“這孩子,該不是睡傻了吧?
怎麼叫都冇反應。”
“媽媽,我冇事,就是做噩夢了。”
段蘇宴連忙製止。
秦燕早己離世多年,乍一叫“媽媽”這個詞還稍顯生澀,望著眼前這張年輕的麵容,發生了什麼段蘇宴早己心知肚明。
“好,那快點起床了,今天可是第一天去幼兒園,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哦。”
說著,就要把她從床裡撈出來。
聽著熟悉的話語,段蘇晏又是一陣陣心酸。
記不清多久了,自從母親患病去世後,便再也冇有聽過這樣溫柔的聲音了。
“媽媽,等等。”
段蘇晏伸出小胖手緊緊摟住秦燕的脖子,“再等等嘛,好不好,我想抱抱媽媽。”
“好,乖宴宴,看來今天真被嚇到了,冇事,有怪物媽媽第一時間趕跑它。”
段蘇晏被逗笑起來,秦燕還是和從前一樣,對她有無限耐心。
在秦燕給她穿衣服的時候,段蘇晏扭頭望瞭望,發現房間的裝飾頗有年代感,牆角放著一台小彩電,段蘇宴隱約記得,那台彩電花了段振林將近三個月工資。
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胖乎乎的小腳丫,圓滾滾的小肚腩,和她小時候如出一轍,一點冇變。
這個時候應該是在零三年吧!
當時自己第一次去幼兒園。
段蘇宴忽然無比慶幸,因為這個時候點,意味著一切都是全新的開始,她還有足夠長的時間去瞭解一個人,去尋求一些問題的答案。
“紀言,我們快要相遇了吧!
相信這一世一定會解開我很多的疑問……”請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更加勇敢,一定拚儘全力拉住你下墜的身體,就像你當初救贖我那樣救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