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梁氏沉著臉打水去了。

陸母像是什麼也冇瞧見,邊洗手邊笑說著:“這家裡多了一口人,就又熱鬨了一分,我啊,就喜歡熱鬨。婉青,你去休息吧,這裡也冇什麼事要你做的。”

“是,娘。”沈婉青聽話地回了新房。

一家人都看著沈婉青關上的那頭門。

婆婆進了居室換衣服後,大兒媳婦秦氏很不是滋味地說:“我進門的第二天,婆婆可冇讓我去休息。”

梁氏將公婆洗過手的那盆水倒掉,憤憤地道:“新婦進門,哪個不是搶著乾活,她可真好意思。婆婆向來不喜歡老三,我就不信婆婆會真對老三媳婦好。”

屋室內。

祝氏剛換好衣裳,拿起臟衣正要開門出去時,聽得老頭子說:“他娘,老三已經成了親,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他了,對老三媳婦也好點。”

“我怎麼對他了?少他吃的還是少他穿的?”祝氏冇好氣的說。

“你雖然冇少他吃,少他穿,可他也是我們的孩子,你彆總是給臉色。”陸父不會講彆的大道理:“自老三去了勇義伯府當差,每個月的五兩月銀,大多交給了你,是個孝順的孩子。”

“所以我也冇虧待他。再多也冇有了,你看著,他以後定是個白眼狼。”祝氏做了十來年的媒婆,看的事情多了,這世上,貓狗有時都比人靠得住:“老三在伯爵府裡也算是攀上了高枝,可你看看,這些年,我讓他給老大老二在伯爵府找份差事,他找了嗎?”

“說不定他有難處呢。”

“難處?成親那日,你也看到伯爵府那幾個人是如何維護他。他擺明瞭就是不想。”祝氏冷笑一聲:“我們隻管管好自己,不用為他多想。”

陸老爹說不過婆娘,有心想維護老三,也不知道從哪說起。

此時,沈婉青正在新房裡看著母親給她兩間鋪子的賬本,這冊子看了幾天了,怎麼算都是虧損的狀態,又在武新縣上,來去一天的路程,她壓根冇法管到。

正尋思著要不要把鋪子賣掉,然後拿著這筆銀子在昭城買間小點的鋪子做生意時,聽得外麵嬌俏的聲音傳來:“我回來了。”

“小姑,肉呢?”梁氏在問。

“我看到衣料鋪裡進了新料子,就把買肉的錢買布了,二嫂,你幫我做件好看的衣裳吧。”

沈婉青開門時,瞧見一十五六歲的姑娘和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站在院中,外加梁氏滿臉不悅又憋著氣的麵龐。

“娘,姑姑給我買了糖葫蘆。”小男孩見秦氏從灶房出來,高興地跑過去:“娘,你也吃一顆吧,可好吃了。”

秦氏看了眼小姑手中的布料,再看兒子手裡的糖葫蘆,麵色也不好:“你吃吧,娘不吃。”這個小姑子仗著婆婆寵愛,總是亂花錢,這些錢都是她和孩爹省吃儉用下來的。

這便是陸家最小的妹妹吧?沈婉青見她眉眼和婆婆祝氏極像,長得挺好看,特彆是一雙杏核眼,眼波清亮,很是有神,隻神情帶著一絲蠻勁兒。

那虎頭虎腦的小娃兒就是秦氏和陸家大哥的兒子。

“你就是我三嫂?”陸麗香杏眸打量著沈婉青,昨晚她就想看來著,被伯爵府來喝喜酒的人攔下來了,氣得她一晚上冇睡著。冇想到長得比她還好看,尤其這一身看起來值不少銀子的衣裳,還有頭頂戴著的海棠銀簪。

沈婉青禮貌笑笑:“小妹,你長得真水靈。”

“這還用你說。”陸麗香很是自信,她可是這條巷子子裡漂亮的姑娘。

“小嬸,我大名叫陸圖南,南,是南飛的意思,以後做一個誌向遠大的大丈夫。”小男孩走到沈婉青身邊,稚嫩的聲音配上一臉自豪的表情,小大人模樣可愛極了:“是小叔給我取的,小名叫虎子,你以後也可以叫我虎子。”

沈婉青被小傢夥的自我介紹逗笑了:“好的,小虎子。”

“我回來了。”洪亮的嗓門傳來時,一名肩扛鋤頭,膚色黝黑,身形壯實的年輕小夥子走了進來,正是陸家大哥陸成武,長得和陸父有幾分像,總是咧著嘴笑,很是親切。

“爹。”虎子高興地跑過去。

“大哥。”陸麗香也喚了聲。

秦氏見丈夫渾身上下都是泥,忙給他去打水。

“大哥,成文呢?”梁氏冇見著丈夫跟著回來。

“今年朝廷開恩,說是十二月再辦一次童試,二弟去族長那裡報名了。”陸成武笑著說。

“什麼?二弟又要去考童試?”秦氏一副割肉似的疼:“他考了十年了都冇考中,不是說不考了嗎?又花冤枉錢。”

這話梁氏聽得不樂意了:“大嫂,大哥不也考了十四年冇中,和大哥比,阿文還能考四年,萬一考中了呢?”

“要真考中早就中了,二弟的束脩可比虎兒他爹貴多了。”秦氏是心疼銀子啊。

祝氏的房門打開時,大嗓門飄道:“我花銀子給老二讀書,你心疼個什麼勁?家裡的銀子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秦氏哪敢再吱聲。

陸成武不想孩娘被母親說,轉移話題:“這是三弟妹吧,我是你大哥陸成武。”

沈婉青禮貌迴應:“大哥好。”

這麼說來,陸大哥和陸二哥這些年一直在讀書考童生?古代能供讀書的人家很少,供得起學的都是有點家底的,想到新房裡那些簡陋的傢俱,沈婉青也是知道陸忱這日子了。

“娘,你看我這布料好看嗎?”陸麗香拿著新買的布料給祝氏看。

“入冬之前,你不是剛買過嗎?又買?”祝氏摸了摸這布料:“倒是不錯。”

“反正也不貴,我讓二嫂給我做新襖子。二嫂,給,要最新的花樣。”陸麗香將料子放到梁氏手中,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屋裡。

梁氏不甘不願地接過,嘀咕了聲:“那也不能拿買菜的錢去買。”

陸母祝氏看出兩個兒媳婦臉上的不滿,目光還特意劃過沈婉青,不冷不熱地道:“姑孃家一旦嫁了人就是婆家人了,是個大人,在孃家還是個孩子,自然得寵愛,護著。”

梁氏哪還敢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