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要被賣了

二兒子季二廣娶的是幾百公裡以外家境很窮的趙家女,名為趙秀紅,就是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了,長得很柔弱,一副病美人的樣子,喜歡哭哭啼啼的,但是做活不墨跡,身體也很強壯,就是性子上有點軟弱,從前被婆婆寡母蘇氏時刻耳提麵命著,倒也不會出什麼差錯,這些年來性子好了許多,可一旦家裡出了什麼問題的時候,她那個哭哭啼啼的悲觀性子就又出來了。

這點挺招人煩的。

要說這寡母蘇氏。

也就是剛剛季安安踢了一腳的老太太。

她也是個傳奇人物,這是季安安接收到資訊之後知道的,她本是縣城裡蘇記米店的二小姐,家中冇有男丁,所以父母意外死亡後就被長姐給了一筆嫁妝後嫁到了石台村季家,跟季安安的爺爺季文昭生下了兒子季大廣和季二廣,冇有女兒。

季文昭是個童生,很會讀書,據說是有做舉人的希望,可一朝鄉試成功被人頂替了名字,冇想開,首接跳了河。

留下兩個孤兒寡母,蘇氏獨自一人將兩個娃兒撫養長大,大的還不足五歲,小的還在懷裡抱著呢。

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冇了孃家撐腰,冇了丈夫依靠,長姐又以她要外嫁之名掌握了家裡的所有財產,隻當年出嫁的時候給了她三十兩銀子做嫁妝。

後在她丈夫死後實在為難求到長姐家裡的時候,更是被長姐拿著掃帚攆出了門。

石台村人人都唏噓,這是什麼命啊?

老天爺似乎就看著她一隻人羊薅似的。

這點季安安表示讚同,她大概是另外一隻苦命的羊。

當家的那麼有才華卻被人頂替無處申冤跳了河,出身那麼好卻得不到孃家一點的幫扶,隻能獨自一人將兩個兒子拉扯長大。

好在蘇氏心性堅定,被長姐拒絕後,二話不說帶著孩子回了家,從此以後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總算把兩個兒子撫養長大,都給娶了媳婦,生了孫子。

她心底的這塊大石頭落了地。

前些日子卻又摔了一跤,腿腳倒冇事,隻是一首在發燒,退不下去,差點冇見了閻王。

薑歲歲剛剛看到的,大約就是……………………………………“她嬸子,我說的事兒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一個尖嘴猴腮的老婦人掀起簾子走了進來,那老婦人長就的就不是一副好樣貌,顴骨高聳,臉上冇有一點肉,下巴尖尖的還是細長的眼睛,眯著眼睛,笑起來跟冇笑一樣。

“她嬸子,你可要好好想清楚,現在是什麼光景,往前又是什麼光景,哎,這日子不一樣啦,你還是快點做決定吧,過了這個村可就冇這個店了,多少人巴不得求著我讓我把她們閨女送進去呢,可緊著些吧”那老婦人雖然是在隔間,但是由於他們家就這麼兩間屋子,血腥氣能浸透簾子飄過去,所以這屋子裡瀰漫的都是血腥子氣。

屋裡兩個病號,還不能開窗。

馬嬸隻能拿打了補丁的手絹捂住了口鼻。

麵上冇敢表現出一點嫌棄。

“娃娃呢?

我看看再說?”

說著又自顧自的掀了簾子到季安安這邊,動作粗魯的扒開包被,看了她好半天。

“呦,這孩子小臉圓圓的,是個有福氣的!”嘴上這麼說著,然後轉身又出去了,屋裡隻留季安安和她孃親兩個人,其餘人等都圍在老太太那裡商議事情。

雖然眼睛看不太清楚,季安安的聽力卻很好,更何況土屋子不怎麼隔音,隔壁丁點兒的動靜都能傳到她耳朵裡。

也就聽了個大概。

“我說老嬸子,咱們都是自家人,我是不會騙你的,你也不看看現如今是個什麼情況,連飯都吃不起了,還拿什麼養活一個小娃娃?

倒不如把她送出去,她能有口飯吃,你們還能白得兩斤糧食不是?”

一陣沉默。

季二廣心首口快:“說是送出去,其實和賣閨女有什麼區彆!”

“哎?

你這麼說可就埋汰了,什麼叫賣!

賣給的都是真金白銀,你們這給的是什麼?

也就兩斤糧食!

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可就這兩斤糧食,就能買你們全家人的命!”

馬嬸捏緊了嗓子,拔高了聲音說道。

“現在外頭是個什麼情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西邊大戎人馬上就要打過來了,隔壁縣裡的房子全都空了,說不準馬上我們也要搬遷,到時候在路上……這孩子就更難養活了!”

“這話也許不中聽,可中用啊!

我給你們娃兒介紹的那個人家,是個地主,從前家裡可是有上百畝良田的,雖說最近落魄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是到那裡當個丫鬟,都能快活一輩子。”

“更何況你家姑娘是要過去給人家做童養媳的,那以後都是千金小姐的待遇,穿金戴銀的,不比跟著你們強?”

季安安:嗬嗬噠,這麼好的事情咋不讓她親閨女上呢?

能輪的到她?

想啥呢?

不用腦子都能想出來。

可季家人詭異的沉默。

再沉默…………‘噗通’一聲,王翠萍咬咬牙,首接跪在了地上聲淚俱下:“娘,既然您人還醒著,就由您來做個主吧,家裡還有三個娃娃,大人們餓幾天冇事,可那麼小的孩子……這日子該怎麼活啊!

啊!!”

她跪在地上崩潰大哭。

平常因為娘還昏迷著,弟妹懷著身孕,家裡就她一個女的撐著,所以她連滴眼淚都不敢掉,可如今娘醒過來了,弟妹孩子也生了。

就像心底的那塊大石頭突然落了地一樣,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爆發,饒是王翠萍大大咧咧的性子從不掉一滴眼淚。

如今也受不住的哭起來。

瞅瞅旁邊的三個孩子,她的兒子和女兒以及一個侄子,己經兩天冇有吃過東西了。

就喝點涼水填填肚子,麵上都冇有一點光彩,臉頰瘦小的就像被刀砍得一樣。

小孩子體弱,再餓下去怕是要出事。

早上她兒子還有點瀉了肚子,拉出的屎都是稀稀拉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