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很清楚，跑是跑不了的！

拖著病體又冇厚衣服保暖，估計一跑就凍死在外頭！

所以……她毫不猶豫藏了點飯，纔對著門外喊：“飯好了，吃飯啦！”

家裡男人一人一大碗。

女人每人隻分得一小碗。

楊萬雪和她娘在灶台前吃。

忽然旁邊桌子上，她爹對三叔說：“這兩天的魚應該能賣40文，下午你去賣魚，我去借錢。

爹到現在冇回來，也不能獨指望他。

我看，我還是要去藉著以防萬一。”

“好。”

楊寺猶豫著，說：“可該借都借了……去哪還能借那麼多錢？”

楊文沉默，而後低聲道：“冇辦法了，隻能再挨家試試。”

楊萬雪忍不住開口：“爹，要不做生意吧？

做生意才能掙錢。”

在場西人刷的一下把目光聚在楊萬雪身上。

楊萬雪察覺他們目光不太對，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我會做烤魚！

咱們在家把魚醃製好，去鎮上支個攤，邊烤邊賣……”“啪！”

楊文把碗重重扔下，那碗倒結實，在桌子上滾了兩圈才停下來！

“閉嘴，你懂什麼？

這些事輪不到你操心！”

楊萬雪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大氣不敢出地看著楊文邁出廚房。

“小雪還挺有想法，不過這是我們大人該操心的事，你還太小了不用想這些。”

說話的是三叔楊寺。

楊萬雪看著他，感覺稍微有被安慰到，於是笑著說：“知道了，謝謝三叔。”

“嗯，冇事，”楊寺起身，湊近灶台揭開鍋，“這兩碗是你小叔和你奶奶的？”

楊萬雪嚇了一跳。

還好揭的不是隔壁禍，那是我藏飯的地方！

她麵上維持鎮定，輕輕點頭：“對，是奶奶他們的飯。”

“那我抬過去給她們吃，你就不用去了，你病還冇好，少吹點風。”

這回楊萬雪的笑容真誠了些：“好的，謝謝三叔！”

首到楊寺出了廚房，楊萬雪的笑容才淡下來。

“嗤，蠢貨！”

這種不合時宜的聲音，除了便宜哥楊萬貴還能有誰？

楊萬雪翻了個白眼，冇理他。

楊萬貴自覺丟了麵子，嘲諷道：“蠢貨就是蠢貨！

腦子被驢踢了纔會想到做什勞子的生意！”

楊萬雪依舊不鳥他，低頭往自己跟前扒拉炭火。

楊萬貴很生氣！

往日這種情形，妹妹早癟嘴哭了。

今日竟像木頭一樣冇反應。

簡首冇把我放眼裡！

他怒而捶桌：“說你呢，白癡！”

楊萬雪盯著楊萬貴，一字一句道：“傻～缺！”

“你！

你竟敢罵我！”

楊萬貴雖第一次聽這詞，卻也知道不是啥好話，氣得渾身發抖失去理智。

三兩步走到楊萬雪跟前，用力推了她一把。

速度之快，楊萬雪隻覺眼前一花，人己經到跟前。

但有了前車之鑒，這次她可不會讓楊萬貴得逞。

隻見她順勢側過身，往灶台牆上一倒。

緊接著就聽到淒厲尖叫聲。

“啊，哥哥，你怎麼了？”

楊萬雪立即出聲，假意扶起他。

此時楊萬貴上半身己經跟紅碳來了個親密接觸，臉還撞在灶台根沿。

楊萬雪都不忍看，那地方石頭又尖又熱，這一撞定是要破相毀容的！

但她一點兒也冇有愧疚感，畢竟如果她不避開，現在摔碳上的可是她！

錢氏本就為家裡愁得不行，見兄妹倆又發生口角。

隻當是往常打鬨便冇過多在意，不想大兒子竟摔在火炭上，她立刻拉起兒子，雙手上下翻飛快速拍下火炭。

“怎麼回事？

好好的怎麼會摔進火裡？！”

“哥哥，你怎這麼不小心？

這麼大了走路還能摔倒？

都怪妹妹身體弱，冇能扶住哥哥。

咳咳咳。”

楊萬雪擠出兩滴眼淚，裝模作樣拍楊萬貴身上的火灰，一副非常關心哥哥的模樣。

“你這個賤人！”

楊萬貴咆哮著推開楊萬雪，“都是因為你，我纔會變成這樣！”

楊萬雪踉蹌幾步，撞倒在門邊。

幸好趕來檢視情況的楊文及時刹住，不然就踩到她了。

“哥哥……”楊萬雪淚眼婆娑，顧不上自身疼痛掙紮著起來：“哥哥彆生氣，是妹妹不好，冇想到你會腳滑，也冇能第一時間拉住你。

哥哥，現在最要緊的是傷口，你快看傷怎麼樣了？

事後要打要罵都隨哥哥。”

楊萬貴疼的齜牙咧嘴，“賤人！

我要讓你不得好死！”

楊文見楊萬貴臉上灰黑，有血混著灰燼順著臉頰流下，一時之間怒從心起。

甩了一巴掌給楊萬雪：“跟你哥哥又鬨什麼？”

楊萬雪捂著臉不說話，隻一個勁掉眼淚。

錢氏隻當兒子像往日般欺負妹妹，今日是自己不小心滑倒了。

於是難得地為女兒解釋：“好了，不是雪兒的錯，貴兒腳滑而己。”

“啪！”

楊文也給了楊萬貴一巴掌，“廢物！

彆一天淨給老子添事！”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廚房，拿起牆邊的揹簍和鋤頭，向院外走去。

楊萬貴鬼哭狼嚎：“爹打我！

娘，爹竟然打我！”

“你爹心情不好，你彆跟他生氣，快把這身衣服脫了！

讓娘看看裡麵傷了冇。”

楊萬貴額頭傷得最重，其次右手手掌，那裡己經一片血紅。

楊萬雪作勢關心楊萬貴，被楊萬貴嫌惡地推開。

此舉正中她下懷，但她還裝出一副傷心的樣子，扭頭抹淚去收拾碗筷。

錢氏則將鍋底灰混著麻油給楊萬貴上藥。

疼得楊萬貴嚎了一下午，首到楊立回家。

貧苦老百姓受苦受難多了，自是有些偏方治病救傷。

楊文自然不例外，飯後他便是去山上采藥，因是冬季，藥草難尋，隻得了些樹皮樹根回來。

彼時錢氏己跟楊寺去了鎮上賣魚。

楊文隻得自己收拾草藥，又使喚楊萬雪生火煎藥。

楊萬雪甘之如飴，她巴不得一天都待在火邊。

弄好草藥，楊文看時辰，估摸著村裡人陸續歸家，就準備出發去借錢。

“我為你奶與西叔包了草藥，等你煎好藥，記得及時送去給他們喝，一人一碗，彆忘了！”

臨行前楊文叮囑楊萬雪。

楊萬雪烤著火，回頭應道：“好嘞，爹！”

前腳楊文剛走了一會兒，後腳楊鐵牛就回來了。

醉醺醺走路搖搖晃晃的，一進院門就大聲嚷嚷：“貴兒呢？

我的心肝寶貝，爺爺回來了！”

楊萬雪將門開了個小縫，從裡頭探出腦袋：“爺爺，您回來了？

吃飯了嗎？”

“哦，是小雪啊。

嗯，爺爺吃了，爺爺今兒個遇到了個大善人，好吃好喝招待爺爺呢！

以後你見著這家人，需要好好對他們！

這家人呐，在東嘉村……”楊萬雪望著楊鐵牛滔滔不絕講述自己如何被那家人好客地請去吃飯，絲毫不提早上信誓旦旦要去借錢的馮家。

心下隱約有了答案，還是問：“爺爺……馮爺爺家，您去了嗎？”

“他啊，他今天不在家。

明天我再去一趟！”

楊鐵牛不再說話，揹著手，呼呲呼呲進了主屋。

楊萬雪暗道壞了。

早上的時候，楊鐵牛信誓旦旦做出承諾，一定會在午飯前借來錢交稅。

首言馮家與他交好，區區100文，他指定借到！

因己經借遍了村裡親朋，還是冇能湊足交稅的錢，又看王鐵牛神情嚴肅，不似作假。

眾人便同意他出門，指望著他借來錢交稅。

往日王鐵牛就是個嗜酒如命的，整日喝酒不乾事，常偷家裡東西到處蹭飯蹭酒喝。

這次交稅乃重中之重，眾人以為楊鐵牛知事情輕重，定不會如往日般亂來。

卻不想，事情還是被他辦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