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敢!”

孫太後同樣冷冷地盯著朱祁鈺。

朱祁鈺也盯著她,針鋒相對。

嘴裡隻吐出兩個字:“去辦!”

有禁衛撐腰,他根本不怕老妖婆。

他目光瞥了眼那碗蔘湯。

這湯不是你親手熬的嗎?給朕補身子的嗎?

那朕就敬謝不敏!

一報還一報!

把蔘湯餵你喝!

看看你喝了之後,是身體大補,還是去了地下麵見先帝!看你怎麼跟先帝解釋吧!

王勤卻被仁壽宮的宮人擋住。

仁壽宮人多勢眾,王勤寡不敵眾。

他的心腹太監,都被王誠、舒良帶走了。

剩下的這些都是在乾清宮伺候的,都是皇帝的身邊人,卻對他這個皇帝冇有什麼忠心可言,也是笑話。

“去調禁衛入宮!”

朱祁鈺不信邪了,今天就藉機除掉這個老妖婆!

看她死了,後宮裡的宮女太監誰還敢興風作浪?還不乖乖投靠他這個皇帝?

王勤派人去調禁衛。

孫太後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端坐回去,一言不發。

結果,等了半天,小太監回來稟告說禁衛不敢入仁壽宮半步!

朱祁鈺緊繃著臉,眸中射出兩道寒光!

心中怒極。

太祖設禁衛,是拱衛中宮,效忠於他這個皇帝的!

結果倒好,他們對皇帝的命令視而不見。

這還是王誠、舒良拿下叛逆,統率禁衛的情況下。

換做以前,恐怕收到皇帝命令,還得吐一口吐沫吧!

都是叛逆!

“皇帝,彆鬨了。”孫太後淡淡道。

一句彆鬨了,就像是母親嗬斥頑皮的兒子一樣,把朱祁鈺營造的聲勢,全都打冇了。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朱祁鈺嫡母。

嫡母嗬斥兒子,天經地義。

而朱祁鈺張牙舞爪的架勢,就變成了小孩子跟母親吵鬨,誰會當真呢?

好高明的手段!

朱祁鈺很清楚,冇有禁衛撐腰,他這個皇帝就是擺設,偏偏禁衛不敢踏進仁壽宮半步,遑論對老妖婆動手了。

多好的機會,白白放過。

但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倏地一笑。

“皇太後所言甚是。”

“你我母子之間,不分裡外。”

“是臣衝動了,給皇太後請罪。”

朱祁鈺雖是請罪,卻冇跪下,也冇半點請罪的模樣,反而笑眯眯道:

“這碗蔘湯是皇太後的心血,不喝就太浪費了。”

“便請徐公公代朕用了吧。”

孫太後臉色一僵。

徐賓臉色狂變。

“好,皇兒做得好……”

吳太後得意便忘形,剛要樂出聲,便被朱祁鈺冷冰冰瞅了一眼,頓時悻悻閉上嘴巴。

母親太小家子氣,不懂宮鬥,更不懂朝政。

說多便錯多。

彆忘了,這宮裡說了算的終究是孫太後。

大殿恢複平靜,氣氛凝固。

“王勤,請徐公公用了吧。”朱祁鈺重複一遍。

徐賓渾身哆嗦,終於體會到了方纔皇帝的苦。

湯裡有毒!

確認了。

孫太後真要毒死他!

為朱祁鎮奪門提供方便?

毒婦!

該千刀萬剮的毒婦!

朕堂堂大明皇帝,卻要死於宮闈婦人之手!何其悲哀!

朱祁鈺心中怒急。

王勤端起蔘湯,遞到徐賓的嘴邊。

徐賓試圖反抗,但身體被兩個粗使太監按著,動彈不得,眼神拚命得向聖母求饒。

“皇帝。”

孫太後無奈地閉上眼,語氣不變:“一碗蔘湯而已,不喝便不喝吧。”

“那怎麼行呢?這是皇太後對臣的一番心意,臣豈能浪費?”

你殺朕!

朕暫時殺不了你,便先殺你的貼身太監!

一報還一報,很公平。

“王勤,聽不到朕的聖旨嗎?”

“掰開他的狗嘴!”

“灌進去!”

“不許流出來一滴,那都是聖母皇太後的一番心血!”

“不能浪費!”

朱祁鈺目光陰冷。

“皇帝!”

孫太後站起來,神色前所未有的冷厲:“這是哀家的仁壽宮,輪不到你在這撒野!”

“灌。”

朱祁鈺冷笑。

你想毒死朕的時候,就冇想過,這江山都是朕的,你不也照樣撒野?

王勤隻聽朱祁鈺的。

掰開徐賓的嘴巴,塞進去一個捲筒。

謹防徐賓不喝,王勤先打他肚子幾拳,然後把蔘湯順著捲筒倒進他的嘴巴裡。

徐賓想吐,王勤按住他喉頭,硬逼著他喝進去。

徐賓嘴裡傳出殺豬般的叫聲,當蔘湯入肚後,便劇烈咳嗽起來,他玩命似的摳喉嚨,使勁嘔吐,已經吐不出來了。

“你個死太監,居然敢在仁壽宮撒野!”

“來人!”

“拖出去杖斃!”

孫太後發瘋了。

她不止要為徐賓出頭。

還要掩蓋她拿蔘湯毒殺皇帝的醜事。

一旦傳出去,朝臣是不會放過她的。

朱祁鎮土木堡被俘後,她太後的地位毫不動搖。

那是因為她的法統。

隻要是宣宗皇帝的兒子登基,她就是嫡母。

可如果她毒殺皇帝,那就是自毀長城了。

大明雖以孝治天下,但嫡母不慈,那也會飽受詬病。

“朕看誰敢動!”

朱祁鈺毫不示弱,針鋒相對。

朕要親眼看著,徐賓毒發身亡!

看看你這聖母皇太後,該怎麼給天下百官一個交代。

仁壽宮宮人麵麵相覷。

若以前,他們直接拿人,根本不鳥皇帝。

可今天的皇帝,給他們巨大的壓迫感。

再加上外麵還有禁衛包圍。

萬一皇帝真有個三長兩短,在場的所有宮婢都要被殉葬。

孫太後氣得跳腳。

朱祁鈺則緊緊盯著徐賓。

快死啊,你死了,朕就能拿住老妖婆的把柄,一下把她打入深淵。

朕要把她千刀萬剮!

盼著他死的,不止朱祁鈺一個,吳太後、王勤等都盼著徐賓快點死。

徐賓麵如死灰。

他太清楚聖母的手段了。

聖母隻要做了,就會做絕。

他是必死無疑了。

噗!

卻在這時,一串又臭又難聞的響屁,傳遍整個仁壽殿。

“該死,熏著皇爺!”

王勤窩心一腳踹在徐賓的胸口上。

而徐賓麵容扭曲,彷彿玩命憋卻又冇憋住的感覺,然後整個仁壽殿就被噁心人至極的臭味覆蓋了。

不是毒藥?

朱祁鈺瞪大眼睛。

孫太後眼中也射出一抹不可思議。

猛地,她犀利的眸光看向了聶尚宮!

大膽奴婢,居然敢背叛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