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老爺子

我從襪子裡掏出幾百塊錢,領著哥幾下下了館子,點了一份老北京蒜腸,一人一碗炸醬麪,那年頭蒜比麪條的鹵值錢。

這北京炸醬麪不像我們河北炸醬麪調料那麼多,北京炸醬麪常見的就是一碗熱騰騰的手擀麪,加上一小碟子蘿蔔絲、一小碟子黃瓜絲、一小口水煮黃豆、一小碟子齁鹹的炸醬,往裡一拌那味道比起老家的麵真是一言難儘。

我老家的炸醬麪那是講究甚多,首先手擀麪條要那種偏硬一點的,用甘甜清涼的井水沖泡兩三次,摸起來冰冰涼涼的;鹵的話要好幾種,像砸蒜末泡醋、醬油底的辣椒油、西紅柿雞蛋鹵、麻醬鹵、炸醬鹵、再加上一大碟子黃瓜絲、一碗煮綠豆芽,幾種調料缺一不可,在裡麵那一攪合那才叫真的香。

腦袋裡正想著,思緒一下子被拉了回來,二狗嘴裡嘟囔著麪條為啥都不過涼水,吃了一小碗就冇了食慾,嚷嚷著要去那種小吃街買烤腸。

今天真是出門冇有看黃曆,在飯館付了錢,剛要去找個小吃街,發現天瞬間陰了下來,幾人烤腸都冇見著,雨就下了起來。

我想起來的目的,趕緊躲在一處房簷下,問起二狗:“他媽你爺爺到底在哪啊?”

“那是我二爺的戰友,我隻知道他在北京苜蓿園,有一個大的古董店,姓王,一打聽就有人認識。”

我們朝附近幾個人打聽了半天,原住民很和藹,看我們三個穿的跟個土包子似的不僅冇有嫌棄,還親切的把我們領進家裡,等我們白活半天交代清楚以後,纔有些恍然大悟的說不認識。

我腦袋上閃過一條黑線,領我們回家的是一大爺,那大爺早些年也是河北戶口,原本還以為我們是遭了難,千恩萬謝中在大爺孫女像看**一樣的眼神中,我們被送了出來。

那大爺的孫女看上去很是年輕,城裡人打扮的花枝招展,送出門說話間就給我們透露了一些資訊,“姓王的古董王這裡冇有,但是我有一同學家裡是搞收藏的,你們可以問問他。”

我剛想問他要個聯絡方式,隻聽那姑娘有些嫌棄的說到,“我那同學跟個木頭一樣,畢業以後就很少聯絡了,連同學錄都冇有,隻知道住萬新小區,你們去那地方可以打聽打聽。

哦對了,那人也姓王。”

二狗有些愣住,我看出那姑娘一臉假笑,有些防備性的要關門,就知道對我們幾人不放心,怕是把我們當成山上下來的土匪歹人,下了逐客令。

我拽著發愣的二狗出了那附近,剛要問他什麼,就聽二狗像是觸電一般,想起了什麼,“哎我靠,姓王住什麼新小區,小鵬。”

我有些疑惑,“你認識那人?”

“那必須的。

小時候你不記得?

我家房後邊那大水坑,大冬天的你踩那冰上裝逼,深冬臘月的給你掉下去差點凍死那回。”

我剛想來些什麼,就聽竹竿童有些詫異,“哪回?

是點人家柴火垛那年?”

竹竿童說的是再往前兩年,我放炮點了人家的柴火垛,由於是晚上跑的時候慌慌忙忙的從池塘坑裡跑的,大冬天的冰麵冇有凍實,才跑了幾步就掉下去了,連滾帶爬的才上了岸,當時根本不敢歇著,大半夜的手電都甩飛了,二狗和竹竿童根本不知道我掉溝裡去了,等我攆上他們褲腿己經凍成了冰雕。

“不不不,不是那回,這事得有十多年了,那會小鵬還經常來我家玩。

狐狸也在,大白天掉下去了。”

二狗忙解釋。

我腦袋上閃過黑線,心說你家後院外麵的破池塘裡麵又是水又是大糞,這輩子也忘不了,不過多虧那小孩拉了一把,否則還真有可能在冰水裡麵遊上一圈。

我打住兩人說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那小孩不是比咱們都小嗎?

怎麼原來他家北京人啊?”

“嗨,我二大爺的越南戰友的小孫子就是他,小鵬。”

我腦袋裡想起一個個子很小很瘦,人卻很老實的小弟。

想著就趕緊招呼二狗打車前去。

想到還真是熟人,心裡也踏實了一些,在怎麼著也不會殺熟吧?

說起打車這件事,我腦袋裡就頻頻閃過黑線,原本那小區離著就冇多遠,結果二狗找了個黑車司機,愣是拉著我們在附近兜了一大圈,收了二十塊錢,一腳油門就撂冇影了,二狗還一陣的感歎這裡的司機真他媽的專業,地圖都不看拉上就走。

記性真好。

果然冇吹牛,我們在小區保安那打聽了半天雖然把我們放進去了,那保安也認識古董王老爺子,但偏偏不知道住哪個樓。

走的時候嘴裡還嘟囔,那王老爺子水平不行,拿東西過去就說是假貨,前半年有人拿一汝窯過去,那老爺子看都冇看就說是新仿的。

電視裡的專家都用放大鏡看,這老爺子整個一胡說八道。

我心說這不是不認識,這門口大保安怕是和那王老爺子有什麼過節。

我們三個人和周圍下棋的老頭打聽了一番,坐著人頭也冇抬就說,“老王,有人來交貨了啊!”

我抬頭向周圍望去,大部分老頭向我們三人看來,隻有一個看上去像個老農民一樣的臉曬得卻漆黑,手上盼著倆黑不溜秋的核桃,躺在躺椅上聽著收音機,眼皮都冇抬一下。

旁邊一老頭上下打量了我們一眼,“年輕人這是大老遠跑過來的吧?

帶的什麼寶貝拿出來看看啊!”

二狗剛要伸手去拿,我一把攔住道“嗨,哪有什麼寶貝。

我們是王老爺子滴親戚,這不到這兒找特來廖。

誰資奧特組哪兒唉”說到後麵我用起了本地方言。

原本正閉著眼的老頭一下子睜開了眼,看了我幾眼,又看了二狗和竹竿童一眼,二狗仔細一打量楞道,“也也?

(爺爺)”那老頭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他有些不確定認不認識我們,但本地方言卻是聽得懂,知道是老家人於是說道,“老家來的?”

“我!

大王子的孫子。”

(大讀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