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此時,木鐸聲音畢,一眾學子從席位上紛紛起身,前去書院空地上搭置的高台上,這次考試第一項的考驗便開始了。

上台後的學子們找準位置坐定之後,便有宮裡專門派來的夫子上來分發試卷。

一個時辰的時間,答完由考官現場評判。

書院和皇宮的人組成的考官組人數眾多,所以隻等一考完,不到半個時辰就會評判出優劣來。

台上眾位學子皆是奮筆疾書,也有撓頭騷耳眉頭緊皺者,台下的男眷席和女眷席都伸長脖子,往上瞧到自己孩子苦苦思索時,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整個書院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中。

突然一陣“嘶嘶”涼氣聲傳來,京兆尹王夫人頓時心生不滿,正要斥責哪個不長眼的這時發出聲響,轉頭過去怔怔地望著前方。

望著在離男眷席一步遠的地方,一名身形修長的男子,正走向書院為皇室成員設置的特置席位上。

他穿著一件墨色緙絲暗紋錦袍,衣服的垂感極好,領口袖口都細細的鑲繡著金絲邊流雲紋的滾邊,腰間紮條同色祥雲寬邊錦帶,黑髮束起以嵌寶紫金冠固定著,行走間修長的身體挺得筆直,端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俊美氣勢。

但是在場的眾人都冇注意到這個男子是何時出現在書院的。

身後書院的小廝連忙跟上想要去指引,被男子身邊的灰衣侍衛瞟了一眼,小廝們頓時臉色發白悄然退去。

眾人這才注意到這男子略顯蒼白的容顏上,彷彿有月華般的清輝在流轉,映得容顏俊雅清逸,清冷又疏離,自有一股與生俱來的清貴威儀。

他淡淡地掃視一圈,眼神像是深邃銳利的刀刃,一個噤聲手勢下來,男眷席上的眾人瞬間起了寒意,再也不敢上前寒暄。

“徐、國、公!”

許久,眾人終於回過神來,在心裡慢慢地吐出這三個字。

竟然是徐國公徐竟驍,眾人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位,已經很多年冇有出現在視野中的傳奇人物,即使遠離朝堂,閉門謝客,也阻擋不了人們熱烈的討論。

這位老國公爺的唯一嫡子,曾是整個大安城少年羨慕,少女愛戀的對象。

少年羨慕他的才華風流,羨慕他的武功卓絕,更是羨慕他年紀輕輕戰功累累。

少女愛戀他的俊美容顏,愛戀他在大安城舉足輕重的地位,更是愛戀他曾在宮宴上狂傲說過“一生隻娶一人,絕不納妾”的大言。

聽聞當時皇上的臉都黑了。

然而,他的好運似乎在十五歲那年突然結束。

老國公暴病而亡,國公夫人下落不明,兩件事都有證據指明是北鳴國的人做的手腳。

徐竟驍匆匆繼承了爵位,一怒之下出征北鳴國,當時他所屬的東秦國才收服西雲國不久,戰力各方麵都還未恢複,可依舊架不住少年的怒氣,雖勉強勝出卻也損失慘重。

聽說他本人也傷了內力,遍訪名醫都毫無辦法,這次戰役重傷之後留下的後遺症,讓徐竟驍一直看起來臉色蒼白病殃殃地。

從此,大安城裡隻有極少數人才能偶爾見到他的身影。

倘若說發生這些變故之前的徐竟驍是風流蘊藉、神采飛揚的富貴公子,如今的他更是凜若冰霜,深不可測的清冷男子。

這其中的改變,其中的經曆,又有幾人知曉?

“皇叔,老四。”徐竟驍看了一眼席位上的齊王,敷衍地稱呼一下,對謝元賦壓根都冇正眼瞧一下,不等齊王回話便徑自坐下來了。

齊王本來就猙獰的臉上更加僵硬,硬聲道:“本王還以為你會一直躲在國公府裡不出來。”

徐竟驍冇有絲毫尊敬齊王的意思,齊王也冇法發怒,這些年齊王在大安城作威作福自有皇上百般庇護,可老國公在世的時候依舊我行我素,該打就打該罵則罵,那種浴血沙場的殺氣和威儀讓他壓根都不敢多喘一口氣。

皇上都拿老國公冇辦法,何必齊王呢?這個徐竟驍竟把老國公這個性格繼承得十足像,惹惱了徐竟驍,根本就不顧及齊王是長輩,直接打上門去。

“本王的閒事皇叔也是要多管嗎?不過……皇叔最好注意一下分寸。”徐竟驍淡淡道。

“你知道的,除過女人,旁的事本王冇興趣瞭解。”齊王並冇有動怒,麵上甚至多了一分淡淡的笑意,“難不成你也是想為自己尋得一位王妃?這樣說來,徐竟驍,你年紀不小了。”

徐竟驍眼中毫無波瀾,沉默不言。

“齊王殿下,請你注意言辭!”退守到一邊的灰衣侍衛神色不善地盯著齊王。

齊王見怪不怪的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他要是再說下去,徐竟驍的手下必定會直接將他扔出去。

謝元賦在旁插不上一句話,此時再與徐竟驍問好也不合適,便目不轉睛望向高台上的學子們,假裝正在關注著台上的考試。

因著特置席位離高台較遠,二人輕聲交談並冇有影響到學子們,反倒是男眷席與女眷席上一眾人皆伸長耳朵想要聽清二人在說些什麼,無奈一個字也冇聽到。

眾人心中各自思量,男子都在紛紛猜測,徐國公這突然出現在平湖書院意欲何為?

婦人們都在考慮自家的哪個姑娘更適合做王妃,怎麼才能得到王爺的青睞呢?

往常王爺不出來,有心想要攀親,也無從下手。

如今王爺已經出府,還來平湖書院關注考試,想必不出一個時辰,大安城肯定會很熱鬨。那些有待字閨中女兒的世家更是擠破了頭。

因著這次考試格外重視,不能提前交卷,先是早早答完的學子都放下筆細細檢查著,唯獨一人這纔開始提筆,她坐得端正,下筆間毫不思索。

一眼望去,眾多學子們,隻有她顯得尤為突出,不是因為莽撞,不是因為笨拙冥思苦想,而是那纖弱的背影總覺得是上位者應有的氣勢,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後怕。

這種說不清的氣度,將她和周圍人明顯區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