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男子坐在馬背上不發一言,怒目而視跪在地上的一群人,順帶示意近旁的騎手去馬車檢視,那人掀開車簾,確認過後,大聲稟報,併爲其鬆綁,“回公子,正是表小姐。”
“可有受傷?”
未等騎手稟告,馬車裡的女子便跌跌撞撞跳下馬車,拿走身旁騎手的佩劍,徑直走向徐秉光,一劍刺在徐秉光膀子上,徐秉光痛得連連大叫。
馬背上那些騎手則看著她出氣,目光仔細盯住跪在地上那群人,以防他們反抗。
星茹和七奎大吃一驚,一是驚歎於這女子的個性,二是驚歎於她的樣貌,這容貌並非是天姿國色,而是……星茹嘀咕著,“你有冇有覺得她很熟悉?”
“確實很眼熟,我雖然戴著帷帽,但是不瞎……小姐,她不就是崔溫怡的第一密友,整日無所事事以捉弄人為樂的婁紫瑩嗎?”
“是啊!嗬嗬。”星茹尷尬地笑了笑,“早知道不救了,讓她被綁走還能少一個禍害。”
其實這禮京裡還是有些才德兼備、聰穎靈巧的佳人淑女的,她們聚在一起無非是談詩、作畫、學習繡工,又或是翩翩一舞。可以說對嚼人是非毫無興趣。
而崔溫怡、婁紫瑩、聶月容加上馮麗瑤這幾人,可謂是專挑人是非的能人。當然,她們幾人身旁還跟著些身家背景不如她們強的小跟班,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幾人當中,唯有婁紫瑩的身家背景星茹知道的並不清楚,隻知道她是一個孤女。然崔溫怡對她明顯要比另外兩人好得多,可見她的身份必定也不一般。
她們平日捉弄星茹的那副嘴臉,每每想起都恨得牙癢癢。之前在釵環鋪子,婁紫瑩在馮麗瑤的教唆下,將星茹買給母親作生辰禮的珠釵通通摔壞,那次母親還在重病中,不忍心讓母親勞心,故而強忍著淚水,一個人將這虧咽在肚中。
如今已不同往日,我馮星茹可是有仇必報啊!當初母親還在,有所顧忌,又加上年紀尚小,如今她絕不做讓人宰割的羔羊,無論何事都要為自己拚上一拚。
不過,唉!這老天爺就像開玩笑一樣,怎麼還陰差陽錯救了這個刁蠻霸道的婁紫瑩,老天爺就應該讓她吃些苦。不過,經過這事她算是知道,有權有勢真的很不錯,想砍誰就砍誰。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趕緊溜,便細聲說道,“我覺得我們該走啦!免得等會兒惹些不必要的麻煩。”於是二人雙雙轉過身去,正打算悄悄離開。
這時,男子快速跳下馬,大步走向星茹和七奎,喊到,“二位請留步!”
這怎麼回事,這個人的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不過不是很熟而已。星茹心中已瑟瑟發抖,若是這人再是那幾個紈絝中的一個,她今日可能就要命喪於此了!
聽到男子說話的聲音,婁紫瑩才扔掉手中的劍,小跑過來。“二位恩人請等等。”
星茹背對著這二人,也不知是轉過身來打破這個尷尬的局麵好,還是不管不顧地離去。
思索間,隻聽見婁紫瑩與那男子訴苦,還輕微抽噎了幾聲,“對不起啊!表哥,讓你費心了。今日若非這二人,瑩兒可就完蛋了。”
“既然知道會讓我費心,下次就不要在受罰的時候偷跑到外麵玩,要不是你丫環給我說,你可知下場如何?我不希望有下次。”這男子的語氣冷冷的,絲毫感受不到溫暖,這種冰冷的感覺似曾相識啊!
星茹在想:之前婁紫瑩總是在人前說起她表哥,那就是這位了。今日見這陣仗,也算知道婁紫瑩這個孤女為何敢這般霸道無禮,原來底氣都在這。雖然說話冷淡,可畢竟是一家人。於是心生一計,反正也耽擱不了多久,不如從他們身上得到些好處。
星茹轉過身,隔著帷帽剛好迎上那男子,此人原來是幾日前樹林中說話冰冷那位,怪不得讓人如此熟悉。
婁紫瑩看向星茹,對著二人行了個大禮,“小女子婁紫瑩多謝二位搭救,隻是二位恩人隔著帷帽,紫瑩怎好報答。不如將帷帽取下,讓紫瑩記下麵貌,日後相遇,也好儘個心。”
星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聲音,反正這二人平日不與星茹多來往,回覆道,“既然帶了帷帽,那就是不想讓人見到,姑娘若想報答,我也不與你謙讓。我這個人呢!平日裡最愛闖禍,今日救你於危急時刻,我想日後我若是也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你也不妨將我救下,如何?”
他們二人完全冇想到星茹會這般直接,男子眼神中是有一絲詫異,可他卻一言不發,細細打量著星茹。
婁紫瑩吞吞吐吐道,“可我既不知道恩人姓名,又不知道你二人何時遇險啊?”
“姓名就免了,也不必滿口恩人,你想怎麼稱呼隨意。遇險這好辦,給我一件信物便好,等我哪天真的倒了大黴,我們自會相見。”說罷,目光不自覺看向男子腰間的一塊玉佩,“我看他這救人的架勢,你二人身份地位必然不一般,若我惹了事,欠了賬,他腰間佩戴的玉佩都有著大用處吧!”
說完,又繼續補充了一句,“當然,也要二位捨得纔是。”
此刻,呆愣住的又不止婁紫瑩一人了,七奎也是大為震撼,想不到他的主子居然會開口討要東西。
男子微微一笑,立刻又冷淡起來。“確有不捨,這塊玉佩我自小佩戴在身,不如另給姑娘一件信物吧!我相信,這件信物姑娘會更喜歡。”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遞與星茹。
星茹一把接過,摸了摸上麵的紋路,另一麵是個“李”字,心想,“這塊令牌有什麼作用?”
不等星茹問,男子解釋道,“這塊令牌可不容小覷,總而言之,姑娘若遇到麻煩、危險,派個人將這令牌送來,我必定全力搭救。不過,隻要不是姑娘做了傷天害理之事就好。”
“嗬,當然不會。”
隨後,問了問男子的住所,以方便日後讓他報恩,一行人便散了。
星茹和七奎騎著馬兒揚長而去,一路上兩人交談甚歡,七奎詢問,“冇想到小姐讓人報恩的方式如此直接啊!”
“我也想趕緊離開的,但是你也看見了。何不趁此機會讓他們欠下一個人情,而且我們兩個現在是那毒婦的眼中釘、肉中刺,不得不為我們日後想得長遠些。”
“小姐想到真周到,不過,真冇想到那婁紫瑩居然會是個知恩的人。”
“我呀!也是大吃一驚呢!她表哥居然是護國大將軍,唉!真冇想到,有這麼厲害的親戚,怪不得崔溫怡對她這個孤女這麼好,看樣子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七奎疑惑,又繼續思索。
“真是笨呀!這種事情肯定是男女之情嘍!我雖然與她們來往不密切,可總算是她們的打趣對象,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些的。那崔溫怡時常做一些繡品給婁紫瑩,托她轉交,原來是給那個人。還有啊!平時開口表哥、閉口表哥的,真是肉麻。”
“小姐被她們打趣還能這麼開朗,非常人也!當然,小姐的八卦能力也不一般呐!”
“不一般又怎麼樣?居然連禮京有這號人物都不知道。”
“小姐不知道很正常啊!這個大將軍也是一個多月前才進京領封賞的。”
“原來是外地人,那我就安心了。”
“安心什麼?”七奎又是一頭霧水。
“笨蛋,當然是安心地留著那塊令牌,日後好求助。”
說罷,又策馬揚鞭向杏林奔去,離寺院更進一步了,卻不知早已被人悄悄跟隨。
二人來到寺院外,七奎先四周打探了一番,“小姐,好像多了府裡的一些看守。”
“你看清了嗎?”
“看清了,那衣飾都是府上的。就連好幾處牆角都被守住了。不過還好,這個地方很隱秘,他們都不知道。”
“阿孃保佑啊!希望這一次能平平安安度過這一關。”星茹雙手合十,輕聲祈禱。
七奎先翻牆進入寺廟,打開那道窄門,等待星茹進去,之後立刻出來,星茹再從裡麵將門栓推好,便快速去了小院。
等了一會,冇有聽到任何聲響,才放心離開,去安頓馬兒,整理事物。
四下裡探尋一遍,才輕輕按約定叩響房門,不一會房門開了,杜秋娘急忙拉星茹進去,“真是佛祖保佑啊!幸好二小姐你及時趕到,快點去將衣物換了吧!”
星茹眉頭微皺,謹慎詢問,“有什麼要緊事?”
“今早方明玉她身邊那丫頭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走漏了風聲,還是單純想打探資訊找事,送飯時,她闖了進來,環顧了四周,還問我你人在何處……”
話未說完,星茹麵色更是難堪了,大驚問,“莫非你告訴她了!”
“二小姐放心,我肯定不會說的,隻是編了個幌子,說你吃不慣這些齋飯,悄悄去找東西吃去了。看時辰,現在估計是已經告了方明玉,在來的路上了。”
嗐!真是嚇一跳,見著杜秋娘眉頭低垂,一頭汗水,星茹便輕聲道了個謝,“對了,秋娘,等會兒她們若真的來了,你就一口咬定我從未出去過,明白嗎?”
“二小姐打算做什麼?”杜秋娘擔憂問道。
“當然是反咬一口。”
隨後對著母親的靈牌嗑了幾個頭,起身後安撫著杜秋娘說,“放心吧!這幾日多虧了你。青環妹妹呢?”
“在後麵睡著呢!她平日最貪睡了,二小姐你也去洗洗,到青環一旁的軟榻上休息一會吧!”
星茹打來清水簡單擦拭一番,將衣物換了,抹上些胭脂水粉,便休息去了。
而婁紫瑩則跟著李長越去了將軍府,將今日發生的事一一告知。徐秉光可真是慘,半路上瞧見漂亮女子,又見其穿著不起眼,便起了色心,可誰知居然惹禍上身,現在被打得半死不活,連同那群惡仆直接被送去了監牢。
真是痛快啊!這麵惹了人,右鞍縣周大人也送來了告罪書,星茹這回可真是大賺,方明玉的如意算盤總算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