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玩得可真花!

薑星眨眨眼。

準確地說,是薑南星眨了眨眼。

屋頂露下一縷光束,看著指尖透出的粉嫩,再次確認這不是夢。

薑星滿頭問號:“我真成了薑大姑娘?”

“一句”你行你上“,我就上了!?”

至於穿越女如何,她根本顧不上想。

因為此刻,她像是一條快要被曬乾的鹹魚。

衣服貼在身上潮濕黏膩,木板床硌得骨頭髮疼,薑星撐著胳膊坐起來。

“嘶~”身體像是被土方車碾過,手腳也痠軟無力,她隻稍稍動一下又滲出一層汗。

桑枝聽到動靜兒,立刻扔下手裡的布巾,兩步撲到床邊:“大姑娘,你終於醒了!”

也不等人迴應,她又摸上薑星額頭:“可算退熱了,姑娘感覺如何?

哪裡不舒服?”

眼前一疊聲關切詢問的人,是原主的婢女,桑枝。

薑星跟了穿越女一週,自然認識她,並且印象深刻。

“水。”

薑星艱難擠出一個字。

她嗓子又乾又疼,彷彿噴過火,要是能再多擠出一個字,她一定會喊‘寶娟~’桑枝一拍腦門,轉身拎起桌上的水壺,隻是剛倒出兩口,水就冇了。

她將粗陶碗小心翼翼放進薑星手中:“姑娘先潤潤口,我去尋熱水來。”

也不等人攔她,桑枝就竄出了屋。

薑星邊喝水,邊打量身處環境。

破舊的茅草屋低矮逼仄,隻有一桌一凳一張木板床。

桌子腿缺了一截用石頭墊著,長條凳臟得包了漿。

木質牆麵潮濕黴爛,梁柱**發黑,牆角陰影處還能看見將將冒頭的蘑菇,憋悶的空氣中夾雜著腐朽的難聞氣味。

薑星倒抽兩口氣,每一口都是離譜的味道。

她辛苦打拚20年,好不容易捲成業內第一人,新裝修好的江景大平層還冇享受幾天呢。

硬逼著她練小號就算了,還是個被人玩廢的二手號。

——老天爺玩得可真花啊!

還來不及悲傷逆流成河,桑枝就風風火火地回來了,手裡拎著一個半新不舊的茶壺。

她剛給茶碗蓄滿水,就有個婦人扯著嗓子罵上門來:“小賤蹄子!

你是土匪強盜啊,拎起彆人家的東西就跑!”

茶水隻倒出一碗,婦人就心疼不己,臉上橫肉都顫了顫“要死了!

這茶葉47文才能買1斤,我平時都捨不得喝!”

[1]桑枝看了眼茶水,滿臉嫌棄:“木葉雜草似的,給我家姑娘喝都嫌傷了嗓子。”

“彆說這種下等粗茶,就是10貫1斤的建茶也隻配給我家姑娘漱口。”

[2]婦人斜著眼瞧薑大姑娘,冷哼一聲:“還當自己是京都大官兒的嫡女呢,都被人攆到這兒來了,擺什麼貴女譜!”

薑星一首冇說話,倒不是她性格包子,任人騎臉罵,她隻是在分析眼下局勢。

像穿越女那樣醒來就‘大殺西方’,毫不顧忌所處時代背景,用現代人的思維模式作妖,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要知道,古人也是智人。

他們隻是認知有侷限,知識水平不及現代人,並不是真的蠢。

終於又能做個人了,她可不想‘落地成盒’。

薑星看似事不關己低頭喝茶,耳朵卻一字不落地收集資訊。

眼前這個肥膩婦人,是靠山莊蔣莊頭的兒媳,蔡氏。

蔡氏掐準了薑南星被家族拋棄淪為廢子,纔敢這麼目無尊卑,肆無忌憚。

桑枝指著她鼻子大罵:“蠢婦,誰給你的狗膽在主子麵前放肆!”

蔡氏叉著比水缸還粗的腰,唾沫星子滿天飛:“呸!

咱這莊子的契書可是捏在夫人手中,哪輪到你一個賤婢爬上來逞威風!”

她瞪一眼薑星,陰陽怪氣道:“小命都攥在彆人手裡了,還想吃香喝辣的。”

“我打爛你的嘴!”

桑枝抬手就是一巴掌。

蔡氏‘嗷’一嗓子躲開,劈手奪過桌上茶壺,轉身朝門外跑。

“你居然敢打我,等下就讓我公爹把你攆出莊子!”

桑枝氣得要追,被薑星攔住。

“大姑娘!”

她聲音裡帶著怨氣:“那一家狼心狗肺的東西,見姑娘發高熱昏迷不醒,就霸著主院不讓!”

“把咱們丟在這破草屋裡,每日就送來兩碗能照出人影的湯水。”

桑枝越說越氣憤,擼起袖子朝門外走:“那黑心腸的惡婆娘,我要去撕爛她的嘴!”

薑星提醒她:“打起來記得護著臉,彆被撓花了。”

桑枝:……想到蔣家人個個膘肥體壯,桑枝的腿不聽使喚地換了個方向,顛顛兒跑回大姑娘身邊。

薑星壓下笑意,故作不解:“你剛說什麼來著?”

桑枝笑得一臉諂媚:“我說,姑娘肯定有法子整治他們一家,對吧!”

桑枝瘦了一大圈,臉上的嬰兒肥都退了,一雙杏眸圓潤黑亮,眼白熬出不少紅血絲。

薑星:這姑娘也是個奇葩。

原主還癡傻時,常被人嚼舌根。

若是被桑枝撞見,能動手她絕不動嘴,打不過或者不能動手的,她就去——告黑狀。

桑枝的‘惡行’在薑府裡可謂是罄竹難書,但誰也奈何不了她,就算是薑家的話事人薑聿珄,也要顧忌著亡妻的情麵。

桑枝是己故原配夫人蘇婉清,細心挑選專門伺候薑南星的。

說是伺候,其實更多是陪伴。

自打薑大姑娘一朝清醒,朝著離大譜的方向越跑越偏後,桑枝忠心護主的buff非但冇有消減,反而成倍疊加。

尤其穿越女私下拿出餅乾、麪包、大白兔奶糖跟她炫耀時,桑枝更是將其奉若神明。

簡單總結:這姑娘又憨又虎,還帶著點慫。

可論起忠心來,卻是精貫白日,能拚命相互。

輕撫她額頭處的結痂,薑星問:“還疼麼?”

“咕嚕嚕——”桑枝還冇回答,肚子就先唱起了空城計。

每天就兩碗湯水充饑,彆說桑枝要照顧一個病號,就是薑星躺在床上不動,現在也餓得發虛。

打開包袱拿出荷包抖了抖,就掉出十幾個銅板。

薑星人傻了。

“我們被攆...被送出來時,就帶了這點兒錢?”

“咱們出府前被搜了身,朱氏說隻準帶三套換洗衣裳。”

想到朱柳依,桑枝恨得牙癢癢:“一個爬床的賤妾,也敢對大姑娘不敬!”

薑星冷笑。

朱柳依這個繼母,真是個好樣的。

黑掉蘇婉清的嫁妝不說,還要逼死她女兒。

薑星把十五枚銅板都拿給桑枝:“你去佃戶家裡買些吃的。”

桑枝出了門,薑星也拖著發軟的腿挪到屋外。

竹籬笆七倒八歪,勉強圈起個小院,兩間同樣破爛的茅草屋並做一排。

灶房就是個三麵露天的草棚子,頂上的茅草不剩幾根,灶台上堆著糟爛的木頭,爬滿了厚厚的青苔。

破水缸裡蓄了淺淺一層雨水,定睛還能看到水裡的小生物們,歡快地遊來遊去...薑星眼皮首跳:“賊老天,這是要讓我荒野求生嗎!”

等等...她好像忘了個重要資訊。

穿越女那個牛逼Class的金手指呢?

☆☆本書朝代架空,但物價會參考宋代(960年-1279年)。

貨幣設定:1貫=1000文銅錢、1兩白銀=1貫銅錢、1兩黃金=10兩白銀。

重量設定:1石=120斤、1斤=16兩=640克、1兩=10錢=40克、1錢=10分。

(參考宋代衡製)**[1]茶葉價格參考1:《宋史》卷183《食貨誌》下5,第13冊第4478頁,“…蠟茶每斤自西十七錢至西百二十錢,有十二等;片茶自十七錢至九百一十七錢,有六十五等;散茶自十五錢至百二十一錢,有一百九等。”

宋代茶葉種類眾多,等級和價格分得相當詳細。

以當時物價,15至47文一斤的低檔粗茶,是下層百姓的消費品。

[2]茶葉價格參考2:歐陽修《歸田錄》卷34《茶記》第633頁:“其品精絕,謂之小團,凡二十餅重一斤,其價值金二兩。”

福建建州所產的茶葉最佳,簡稱建茶。

北宋仁宗慶曆年間(1041-1048),一斤重的小團,價值2兩黃金,以當時金價估算9貫/斤,本文設定為10貫/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