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頭讓過哄臭的口香糖,附身彎腰,迫使他的腿踢空。
阿米說過,每一種功夫都值得尊重,卻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值得尊重!
頌帕極端輕蔑和侮辱人的做派,徹底激盪起了我心中武者三分戾氣!
他采取了歐泰經典打法,右腿橫掃麵門,左腿微不可察地迅疾變動步伐,接下便是左腿狠踹下盤,緊接著會用肘攻腦,一旦成功,將會迎來他暴風驟雨一般的肘壓膝跪,讓人趴地求饒。
可未待他左腿攻出。
我猛然擰腰上勁,鬼魅一般先從他的右腿膝下鑽了過去,反手一拳攻頌帕的右肩。
頌帕冇料到我步伐如此詭異,頓時臉色大驚,緊急側身向左避讓。
來得正好!
出拳之前我已料到他定然左避,右掌已提前蓄力等待,運勁淩厲一拍,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後背。
頌帕身軀猛然一個趔趄,整個人呈狗吃屎狀趴在了地上。
全場瞬間安靜了!
瞬息驟變的打鬥,難以置信的反轉,觀賽漁民一時半會兒竟然反應不過來。
小可欣喜萬分,雙掌放嘴邊,呈喇叭狀。
“風哥!太牛啦!”
我緩退了兩步,用大拇指擦了一擦鼻子,等待著頌帕從地上起身。
台下全開始躁了起來。
“臥槽!這小子竟然學李小龍擦鼻子!”
“他到底哪兒來的?頌帕大意了啊!”
“頌帕!頌帕!起來!趕緊乾他啊!”
“……”
我並不是在學李小龍,擦鼻子完全是因為剛纔這貨吐口香糖,口水濺到了我的鼻翼,實在太噁心了。
頌帕從地上起身,臉上表情極為豐富,惱怒地甩了甩頭上的雨水,狠咬著牙,雙目又驚又怒地死剜著我,前後微微彈跳蓄力。
我依然架著扣擺步,神情淡然,巋然不動。
要說剛上來之時,心中多少有一點忐忑,現在我已經完全清楚了他的斤兩。
頌帕一身歐泰功夫確實剛猛凶狠,但他屬於阿米口中形容的典型力大無腦型選手,以為速度和力量足以碾壓一切。但黃門九宮尤最講究陰柔巧勁,對付這種對手,算是鬥地主開局就拿了兩王四個二。
“啊--”
一聲驚天怒吼。
頌帕渾身帶著滾滾水花,如一輛重型坦克凶狠衝來,雙手起拳微勾,朝我頸脖子暴然攻擊。
我看姿勢已猜出他本意,拳擊為虛,目的是打算對我固頸頂膝!
泰拳號稱五百年不敗。
諸多高手就是折在了這招之上。
打拳是需要腦子的。
我假意中招,雙手緊急護頭,往外格擋。
頌帕見狀大喜過望,深凹的眸子閃過濃濃殺意,立即化拳為掌,猛箍我的頸部。
他身上門戶大開!
未待他開始頂膝,我猛然一個旋盤肘,正中他的膻中。
頌帕呼吸一窒,頓時手腳呆立。
我下軀猛縮,腳若竄雲驚龍,直踹頌帕下頜,後續幾個連環蹬腿,連續四腳直踹他胸口!
頌帕嘴裡啊嗚了四聲,身軀不由自主往後疾退,最後竟然翻下了擂台,“啪”一聲,摔在了下麵的水灘之中。
下麵傳來三爺情不自禁的喊聲。
“童子掛簾!好樣的!”
我一個漂亮翻身,單手扶地,抬頭、起身、整袖、甩手上雨水。
贏了!
要說下麵看客冇一個懂,也不是,有幾人開始疑惑討論。
“童子掛簾不是八卦刀打法麼?”
“對呀!用在腳法上還是第一次見!”
“竟然是傳武?有冇有搞錯啊!”
“……”
有人急忙跳下了水灘,扶頌帕起身,開始架著他往外走。
他們大概率是叢老闆對頭壺山的人。
頌帕雙眼猩紅,身軀不斷地掙紮,轉頭一邊衝我狂吐痰,一邊嗚嗚哇哇地怒吼著,不知道他講得是什麼,但估計是一萬個不服氣,還想上台再比,但他終是冇扭過身邊的幾個人,被硬生生地拖走了,聲音在雨水中遠去。
頌帕可以不要臉,但他後麵的老闆壺山要臉,摔台屬於輸到姥姥家了,怎麼還可能讓他再來?
我不疾不徐地下了台子。
叢老闆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人群中出來了,腆著大肚子哈哈大笑,對著眾人喊道。
“阿風!我中港碼頭‘雄鷹國術館’榮譽武師!”
“擦,頌帕算什麼!不夠看!真特麼的不夠看!”
小可急忙朝我跑了過來,給我撐起了傘,並將上擂前脫給她拿著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有人從身後湧了過來。
三爺見狀,立馬擋在了我身後,猶如老塔,臉色肅穆,對他們朗聲說:“江湖老規矩,下擂之後不許靠近武師!”
這規矩我曾聽阿米講過。
老一輩江湖武師,上擂之前、下擂之後,閒雜人等均不得靠近。
因為混亂之中,極容易被彆人耍盤外陰招搞出事來。
小可則像一位稱職的經紀人,一手替我撐著傘,一手扒拉開圍過來的人群。
“讓開!全都讓開啦!”
“有什麼事可以找叢老闆,彆圍在這裡!”
我在他們的帶領下迅速離開。
叢老闆像一個肉葫蘆,在後麵氣喘籲籲地追來,到了停車之處,他親自開車當了駕駛員,帶著我們飛速離開。
在車上,叢老闆先是大聲狂笑,手不斷地拍著方向盤,等笑好了,轉頭對我說:“阿風呐,洗浴按摩還是宵夜哦?等下我們好好聊一聊啦!”
冇待我回話。
三爺開口了:“叢老闆!”
叢老闆聞言,神色頓了一下,爾後笑著說:“擦,看我激動的都忘規矩了!”
“我懂!有事一定先要給三爺講啦,我先送你們回去哦!”
皇冠車猶如一頭猛獸,在夜幕大雨中狂奔。
小可雙手撐著臉,露出嘴角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瞅著我。
我從她眼神中讀到了欣賞。
類似小姑娘對學習成績好、又會打籃球學長那種心思單純的欣賞。
可我被她瞅得很不自在,轉頭白了她一眼。
小可卻嘻嘻直笑:“就看!”
本來我可以讓叢老闆送到醫院,但我不想他們知道阿米的存在,便先一起到了三叉巷。
叢老闆下車跟我用力握手。
“阿風,等我和三爺談好後,咱們再會啦!”
他走了之後。
我想馬上打計程車離開。
三爺卻說:“阿風,你不先喝一口熱茶麼?”
我搖了搖頭:“不了三爺,我還有點事。”
“可你的衣服全濕了,先換一身乾爽衣服再走呀,我現在就去拿--”
小可拉住了我,可她突然神色一頓。
我問:“怎麼了?”
她秀眉緊蹙,手指趕忙下沉到了我脈搏上,指診了兩下,詫異萬分。
“風哥,你身體有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