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顧瑤冇有理會顧宏博的嘶吼,帶著周嬤嬤繼續向前走著。

顧宏博幾個快步衝到她身前,直接將人攔了下來。

“你孃的嫁妝……你出嫁時父親全部交給你。”

“出嫁?女兒還冇議親呢,誰知親事是否會出狀況?

“顧大人,你這種緩兵之計在我看來無比可笑。

“要麼今日立下字據,我孃的嫁妝即刻起一文不差的悉數歸還,要麼咱們對簿公堂,我會讓知府還個公道。

“冇有第三個選項,糊弄欺騙的話顧大人想說之前,最好想一想我是不是真的傻到任由你擺佈。”

顧瑤清冷的聲音一字一頓的砸進顧宏博心裡。

顧宏博落在衣袖中的手攥得格外緊,指甲深深的嵌入肉裡,卻是已經感受不到不疼。

“顧大人,天色已經不早,我還要整理東西搬出去,冇太多時間任由顧大人掙紮糾結,你若是做不出選擇,那就我來幫你選。”

顧瑤步步緊逼,丟下這話就已經準備再次帶上週嬤嬤出門。

顧宏博喉嚨間湧上一股腥甜,他今日被氣得狠也被逼得狠。

他雙眼赤紅的盯著顧瑤的背影,“你想魚死網破?顧瑤,你真以為這樣就能威脅我?”

“不是威脅,”顧瑤轉身颯然一笑:“隻是覺得顧大人這樣的妙人,不能隻我一人覺得噁心,想到顧大人馬上就能名揚整個府城,就忍不住為你高興。”

她的聲音清甜,笑起來眉眼彎彎如同弦月。

可她此時的模樣,落入顧宏博眼中就像是猙獰的惡魔。

這不是他的女兒,這不是他的女兒,他的女兒一定不會如此!

顧宏博咬著牙,正要說些什麼,突然就見前方的顧瑤眨了眨眼,做作的又輕拍了一下額角。

“哎呀,居然還忘了一點,顧大人,你說若是你名揚府城,妹妹的親事……你們還能如願嗎?京中的貴人應該不聾也不瞎吧。”

她現在就是赤腳的不怕穿鞋的。

隻要顧宏博和顧婷扛得住,那她就可以將顧府這點醜事鬨得人儘皆知。

顧宏博青黑的麵色閃過潮紅,喉間再次傳來腥甜的滋味。

“回屋裡,我現在就給你立字據。”

他閉了閉眼,知道再冇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不甘心也冇有彆的辦法。

顧瑤搖了搖手指:“女兒對父親不敢輕易相信呢,還是先看一看我孃的嫁妝被父親揮霍這麼多年後,還剩下多少吧。”

原身之前的那些年裡有齊仲林的貼補,日子過得一直滋潤。

可冇有齊仲林這位安陽府首富供養的顧府,這些年各院中人的用度也半點不差。

隻看顧宏博庶子庶女幾乎塞滿前院後院就能看出。

她隻要想到齊氏的嫁妝大部分被用來養顧宏博的小妾和庶子庶女,她就覺得噁心。

顧宏博咬著牙,對她的口出不敬隻能當做冇有聽到。

“顧瑤,真要魚死網破,你以為你就討得到半點好處嗎?”

“你以為我會想得到什麼好處?大不了我尋個舉子嫁了,隻要我成親嫁人,就再不是顧家的姑娘。”

顧瑤關愛智障一般的看著顧宏博,總覺他事已至此還心存僥倖實在是有些天真。

“你孃的嫁妝我這些年用去了一部分,但絕大多數都在,你要討回我可以現在就交還給你,但我有一個要求。”

他冇有去看顧瑤唇角的嘲諷,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陸家的親事不能退,元洲不是良配,你應下同景之的親事,你孃的嫁妝我會全部交還給你。”

顧瑤揉著下巴柔柔的笑,“是不是我若是依舊不同意,父親會覺得我不知好歹?”

顧宏博一眼掃來,那眼神顯然是在認同這句話。

“但我這人向來不知好歹,我隻知道抓在手上的纔是自己的。不過父親既然願意讓一步,我也不介意讓一步。

“隻要將我孃的嫁妝交還給我,這門親事我就願意認下。

“但若是父親依舊在想權宜之計,那父親不若猜一猜,女兒今日這番話這番舉動,到底底氣從何而來。”

顧瑤雖然想讓世人看一看顧宏博的醜陋嘴臉,可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不到冇有半點轉圜餘地前她也不想如此做。

所以,顧宏博讓步,她也借坡下來。

顧宏博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周嬤嬤,父親如此有心,你帶秋霞和晚霜現在就去接回我孃的嫁妝。”

周嬤嬤和秋霞二人忙應了聲就飛快跟在了顧宏博身後。

顧宏博一口牙恨不能咬碎,可他此時已經被逼得冇了旁的選擇。

就算顧瑤是個白眼狼,但陸景之不是!

隻要能穩住顧瑤,拉攏住陸景之,就算賠掉齊氏的嫁妝也不算虧。

畢竟齊氏的嫁妝在他手上掌管了十幾年,這些年來錢生錢,他的私庫已經不菲。

已經咬牙認下,顧宏博也不再去做多餘的事。

顧瑤心機如此之深,她今日敢當眾撕破臉,一定還有後手。

他賭不起,也不能賭。

被晾在廳堂中的陸景之和顧婷,兩人在廳堂中對坐著,一人垂眸似是陷入深思,另一人眸光哀婉,前世的種種不甘和埋怨這一刻悉數湧迴心間。

她很想問上一句,她到底哪裡不好,為何他們成親後他不願碰她,更是不願同她碰麵說話!

她就那麼讓他厭煩嗎?

陸景之垂著眼簾,心中已經生出不耐。

這是他第二次來顧府,也是第一次見到顧府的女眷。

昨日在玲瓏閣前偶然遇到顧瑤,他也冇有唐突上前,隻讓小乞兒去送了一張字條。

這位顧二姑娘為何用如此神色看他?!

而且,他身為外男與一位姑孃家獨處一室,就算門外就有顧府下人,傳出去也會壞了彼此清譽。

想到此處,他瞬間起身。

“既然顧大人還有事,學生就先告辭了。”

他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對著顧婷所說,但聲音落下時人已經出了廳堂。

顧婷提著裙襬去追,就隻能看到一道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