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從陰影中逐漸走出。
這是一位老奶奶躬著腰,手裡拄著根鑲嵌紅寶石的柺杖,在眾人的攙扶緩步而來,臉上掛著慈祥。
“既然有能力,不管年紀大小,都應請進府內,至於最後是去是留,這是後話。
我們柳府何曾如此對待人才,自行下去領板子。”
老太太低語,聲音不大卻是不容反駁。
“在下該死,還望太太恕罪。”
先前還極其囂張的管家,此刻如同老鼠見了貓,噗通一聲跪拜在地不斷求饒。
“快去!”
老太太語氣更嚴厲了幾分。
管家隻得遵從。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需完成自己的任務,因此乖乖站立在一旁,不敢再有言語。
“你們剛纔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冇想到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醫術,不知師從何人呐?”
老太太收起嚴肅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柔和,對著顧孟州輕聲詢問。
“家師黎崇,黎老前輩。
這是他老人家的推薦信。”
顧孟州行了一個晚輩禮,接著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
正是之前子羽交給他的那封。
“哦,黎老前輩?”
老太太在聽到這個名字渾濁的雙眼竟閃過一絲精光,精神都好了不少,連忙將信封接過。
眾醫師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皆一臉的不可思議。
看向顧孟州的眼神由不屑變為震驚。
黎崇可是當代神醫,名傳天下,是所有醫師心中的信仰。
美中不足的是他不是慶國人。
因此難以得見。
如今在這裡見到了他的弟子,怎叫人不信。
有人想上前攀關係,但一想到自己曾嘲笑過顧孟州,不由得紅了臉麵。
管家更是像吃了死蒼蠅一樣,表情複雜至極。
“哈哈,黎老前輩神龍見首不見尾,今得其高徒來此,是我柳家的福分。”
老太太在閱讀完信中內容後,不由得開懷大笑,盛情邀請顧孟州入內。
信中並未透露顧孟州身份。
眾醫師相繼而行。
見此管家的心徹底沉入穀底。
原本還有一絲幻想,覺得顧孟州不可能是黎崇弟子。
如今有了老太太親口確認,他也不得不認。
一想到自己羞辱過他,甚至還差家丁將其轟走不由得心底發寒。
彎著的身子更低了幾分。
大廳內,各自分坐。
場內足足有二十人之多。
因為黎崇德關係,顧孟州座位很是靠前,與一名老者平坐。
子羽則站立在身後護衛。
“想必各位也知道老生髮布懸賞的意思,就是為我孫女找隨行入京的醫師。”
老太太率先開口,朝眾人說道,並吩咐下人上茶。
“太太放心,我等若是有幸被選中,定當竭力。”
一名裹著頭巾的中年男子率先開口。
說完還不忘瞥一眼顧孟舟。
他的座位在其之下,因此心中不忿。
於是率先出擊,搏一個好印象。
“那就辛苦各位了。”
老太太露出笑容。
接著大手一擺,一排排下人手捧著一個木盒站立到眾人身前。
“這是一個小小的考驗,盒子裡麵裝的是病症,請對症下藥寫於紙上。”
老太太朝眾人解釋。
“是!”
眾人瞭然。
隨後打開木盒,從裡麵取出病症開始研讀。
不一會兒場上響起奮筆疾書聲,大家都很認真。
顧孟州也打開了盒子,正欲翻看卻被老太太給攔了下來。
“顧醫師與黃老可免此次考驗,老生相信黎崇先生的眼光。”
老太太微笑著,示意撤去木盒。
顧孟州手停在了半空,這樣更好,省去了不少事。
接著他瞥了一眼對麵的老者,他正氣定神閒的閉目養神並未參與。
想必就是老太太口中所說的黃老。
應是一位德高望重之人。
在外麵並冇有看見他,應該早就進來了。
似是感受到顧孟州的目光,黃老也睜開了眼睛。
顧孟州點頭致意,可人家隻是打量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就在此刻,一道聲音傳來。
“太太,黃老前輩醫術高超大家有目共睹不用參與考驗合情合理,但顧孟舟隻不過一毛頭小子就算是黎崇老前輩的弟子,也難免會出現濫竽充數的情況。”
說話的是那名裹著頭巾的中年人。
原本顧孟州座位在自己之上就己經很不爽。
現在還免於考驗,自然讓他無法再忍耐,當即提出質疑。
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需要顧孟州也參與進來。
本次考驗難度還是有的,萬一顧孟州翻了車,自己也能少個競爭對手,順便出了自己被打的惡氣。
在場眾人皆朝這邊看來。
對於顧孟州免於測試讓很多人心存不滿。
自己都是身經百戰小有名氣之人,至少在廊州如此。
可現如今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憑著一封信,就穩坐自己頭上。
這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因此冇人出聲反對,反而皆一臉希冀。
老太太也望了過來,並冇有出言相助。
顧孟州知道,她肯定也想檢驗自己一番。
隻不過礙於老師的情麵故意給了些特權。
於是他當即站起身來,開口道。
“既然大家都覺得在下醫術不行,那我便自證一回。”
接著大步朝著裹著頭巾的中年男子走去。
對於此人可以說是一點好感冇有。
因此便打算拿他開刀。
顧孟州緩步靠近。
如此行為讓在場眾人紛紛投來目光。
“你...你要乾什麼,君子動口不動手。”
中年男子下意識用手捂住臉龐,生怕自己又捱揍。
“彆怕,我是來檢驗你的成果的。
顧孟州淡然一笑,順手拿起中年男子己經寫好的藥方觀看起來。
誰料卻是被男子一把奪回。
“你算什麼,也配來檢驗我?”
中年男子不憤,將藥方拿回。
在他看來這是在啪啪打自己臉。
“怎麼,你可以質疑我,難道我就不能檢驗你?”
顧孟州可不慣著他,一把將藥方再次奪回。
“你!”
中年男子不敢動粗,隻得看向老太太,希望她能幫忙說句話。
誰料老太太選擇裝傻充愣,不予理會隻是靜靜看著。
眾人的目光也都聚攏過來,會神的注視著。
顧孟舟仔細的閱讀著一張又一張藥方,最後目光在一張藥方上久久未動。
“你彆故作深沉,我寫的藥方不可能有問題。”
中年男子被他的架勢嚇到,還真怕被挑出什麼毛病。
“我冇說有問題呀,你急什麼?”
顧孟州輕笑,將那張藥方放下。
“嗬嗬,這算什麼事?
看我的藥方,然後拿去抄?
可真是給黎老前輩長臉了。”
中年男子見顧孟州冇能挑出毛病,自信心一下子就提了上來,聲音大了不少雄赳赳氣昂昂。
眾人亦是議論紛紛,開始質疑起顧孟州的身份。
甚至懷疑起那封信的真假。
就連高堂上的老太太也皺起了眉頭。
隻有黃老依舊在閉目養神,毫不在意發生的一切。
看著眾人這副模樣,顧孟州並冇有解釋什麼。
隻是對著中年男子淡淡說道。
“這個藥方冇問題,不代表其他的也冇問題。”
說完,他從己經看過的藥方抓出一張拎在手中。
中年男子神色忽變,雙眸凝視藥方。
下一瞬,爆發出大笑。
“哈哈哈哈,這個藥方我開了不下百次,病症倒背如流,你居然說有問題?
問問在場諸位誰不是這樣寫的?”
中年男子大笑,本以為是被抓出錯處。
冇想到是對方自己撞槍口。
接著他展示手中藥方給在場眾人觀看。
結果大家都出奇一致,皆是如此寫的。
不由得朝顧孟州投來鄙夷的目光,出言討伐。
“不學無術,丟人現眼。”
“這也能判錯?
怕是三歲兒童都知道對錯。”
“你到底是誰?
居然敢冒充黎老前輩弟子!”
這下高堂上的老太太終是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注視著顧孟州眼中帶著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