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距離北京城170多公裡外的紫荊關,也先的瓦剌部隊正在關隘中肆意屠殺著城中的百姓。

城中到處是婦女們驚恐的哀叫聲和孩童們在失去雙親後無助的哭聲,城內到處都是屍體,到處是血跡……

在紫荊關府衙之內,一個老太監正瑟瑟發抖地跪在一位蒙古顯貴麵前。

此蒙古人生得:體格健碩,長髮披肩,麵色如鐵,鼻梁高挺,顴骨微突。

他用自己鷹一樣的眼睛,如同盯著一塊肥肉般,盯著眼前跪在地上的太監,那股高傲和貪淫在他的神情中已經表現得一覽無餘。

他就是如今蒙古的實際控製者——也先,現在的蒙古三大部:兀良哈部、韃靼部和瓦剌部都在他一個人的掌控之中。

也先身邊還站著另外兩個健壯的蒙古權貴,他們兩個是也先的親弟弟,分彆是伯顏帖木兒和孛羅。

“你家主子,讓你來找本汗,所為何事呀?”

也先的語氣中充滿了得意。

“回……回大王,我家孫太後想……想問問……我大明皇帝在您軍中可還安好。”

老太監怯懦地說到。

“安好!當然安好,不光安好,還簡直是好的不得了,你回去告訴你家太後,本王不日便會親護送你們的皇帝送回北京,你們準備做好迎接吧。”

“送?送回……北京?”

老太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難道你懷疑本王的誠意不成?”

也先故作生氣地說到。

“小人不敢……不敢。”

看到老太監的態度,也先放聲大笑。

“哈哈哈……,我蒙古部和你們大明本應世代交好,可奈何在土木堡,我部與你們皇帝的軍隊,發生了一點小誤會。”

“本王也是深感自責呐,為了能夠將功補過,本王這才親自率領大軍,一路護送你們皇帝安全回京。”

“多謝大王,多謝大王,小人一定會把大汗的意思轉達給太後。”

老太監一邊說話,一邊不停地給也先磕頭。

“好了,你也起來吧,速速回京覆命去吧。”

“你告訴太後,本王此番隻是護送你們的皇帝回京,彆無他圖,抵達北京後,我會立刻帶著我的部隊退回草原,以此來換得大明的世代交好。”

也先故作認真的說到。

“多謝大王,小人這次來,還帶來了太後的一點見麵禮,一點小意思,請大汗收下。”

老太監對身後一擺手,馬上有幾個小太監找開幾個紅木箱子的蓋子。

老太監命小太監們把箱子放在一邊,然後恭恭敬敬地對也先說道:

“這是太後精心為大汗準備的,都是一些精細的金飾珠寶,還望大汗喜歡,小人這就告辭了。”

待到老太監退出去之後,也先的弟弟勃羅放聲大笑,並說道:

“真是長生天開眼啊!兄長,看來這大明竟是一些昏庸無能之輩。”

“此番我們就好比是蒼狼躍進了羊群,在我們的鐵蹄之下,漢人的一切抵抗都是徒勞的,哈哈哈……”

“兄長,你說漢人會相信,我們要送朱祁鎮回京城的話嗎?我可是聽說他們又擁立了一個叫朱祁鈺的皇帝。”

伯顏帖木兒一臉憂慮地向也先問到。

“他們信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瓦剌大軍,馬上就要到他們的城下了,到時候我們把朱祁鎮放在前麵,本汗就不信,他們不會乖乖就範。”

也先說話的語氣異常肯定,好像在他心裡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

“兄長所言極是,我就不信到了城下,那些懦弱的明軍會不顧朱祁鎮的安危,還敢反抗!”

勃羅非常認同也先的觀點。

“你們可還記得嗎?”

“幾十年前,中原是我們草原人的,那是我們的天可汗成吉思汗賜給他的子孫的。”

“中原的氣候比我們草原好,物產也要比我們草原豐富,而且那裡的女人也比咱們草原的女人漂亮,難道這些你們都不喜歡嗎?”

“我告訴你們兩個,此番出兵北京,我就是要奪回屬於我們的中原,所以,此戰無論如何,我一定要不計代價拿下北京。”

也先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講給了伯顏帖木兒和勃羅。

“兄長,雖然我們兩路大軍一共有十五萬將士,可是若想在攻占北京城之後,南下進攻中原,穩固北京,就憑我們眼下的兵力,恐怕還是不夠呀。”

伯顏帖木兒又說到。

“你說的我早已經考慮好了,我已經通知了脫脫不花,隻要我拿下北京,他馬上會率領韃靼部南下,進攻山西。”

“阿剌知院現在也在集結部隊,應該很快也會南下北京與我軍彙合。”

“長生天呐,此番進軍北京,請一定要保佑您虔誠的孩子,慈愛的長生天,請一定要保佑我!”

見也先雙膝跪地開始向長生天祈禱,伯顏帖木兒和勃羅馬上也虔誠你右手扶胸開始了禱告。

也許此刻的也先還不清楚,此番進攻北京並不能讓他帶領著蒙古人再一次走向曆史的巔峰,反而會給他留下一生都無法遺忘的恥辱。

因為現在的大明皇帝朱祁鈺,會讓他知道。

從此刻起,在他眼裡那不堪一擊的大明,將會是他一生永遠無法遺忘的夢魘……

十月的北京,已經有了一絲絲的寒意,陣陣秋風掃落過,總會帶下幾片樹上微微泛黃的葉子。

偌大的紫禁城,在黃瓦紅牆的襯托下,更是給人一種落寞蕭條之感。

紫禁城,太和殿內。

這是朱祁鈺和群臣們的第四次戰前會議,現在每次會議的參與人數都在不斷減少,圈子也是逐漸縮小,而商議事情的機密度卻是越來越高。

今天有三十幾位大臣參加會議,都是軍政兩界各個部門的主要領導。

朱祁鈺正在專心聽著大臣們向他彙報的戰前部署,從守城士兵的武器裝備、每個城門守備士兵的具體數量,再到現在城中的糧食儲備,事無钜細,群臣們都已做了最後的安排。

而在戰前,朱祁鈺還有最後一個小問題要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