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兩人上一次見麵,時隔了五六個月。
謝臨安先後經曆了家裡破產,媽媽昏迷,爸爸一夜白頭……如今像是恍如隔世。
年少時對他芳心暗許,又在成年時自己獨自吞下所有暗戀的苦。
後來終於準備與他隻做簡單純粹的朋友時。
當著他的麵被揭露心底的秘密,謝臨安不知道如今她應該跟他說什麼。
也不知道他能同她談什麼。
謝臨安嘴唇囁嚅著,心中千頭萬緒卻不知從何說起。
終於,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我,我不希望我的喜歡成為你的負擔,更不希望它給你帶來任何束縛。
所以,我己經默默地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但如果這樣做仍然讓你感到不自在,那麼我會離你更遠一些,或者我也可以從此不再同你見麵......”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
她早己告訴過自己要放下這段感情,時間也似乎漸漸撫平了內心的傷痛,甚至讓她幾乎快要忘記他的存在。
然而此時此刻,當再次麵對他時,所有的努力和剋製都瞬間瓦解,淚水無法抑製地湧上眼眶。
傅時宴看著她微微顫抖的嘴唇和那滿含苦澀與無奈的眼神,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好幾秒。
他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想要做些什麼。
可誰知,謝臨安卻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迅速側身躲開了他的觸碰。
“臨安,我……”傅時宴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突然變得詞窮。
他原本想說些什麼來解釋或者寬慰她,可此刻那些話語卻像是卡在喉嚨裡,怎麼也吐不出來。
他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彷彿有無數個念頭在相互糾纏、爭鬥,令他無法理清頭緒。
望著眼前的謝臨安,他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那是一種既不舒服又不捨的感覺。
然而,儘管如此,他卻始終無法違背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對她說一句虛假的“愛你”。
因為在他自己的認知裡,他確實並不愛她。
在傅時宴的觀念中,愛就像風一樣變幻無常、難以捉摸;相比之下,隻有實實在在的利益才能讓一段關係得以持久地維繫下去。
他曾試圖告訴自己:其實我也可以出一筆錢來幫助她度過難關。
但他心裡清楚,這並不是謝臨安所期望得到的迴應。
而那個她真正想要的答案,恰恰是他無論如何都給予不了的。
他想著算了吧,給不了她想要的就離開可是片刻後,他又想起了他答應母親的……思考片刻後,他終於鼓起勇氣說道:“謝臨安,嫁給我吧,你家中之事我自會替你妥善解決。”
什麼?
嫁給他?
謝臨安瞳孔不斷睜大,靜靜的思量許久。
嫁給他她何嘗不願意,可是很快她便看清了現實——他不愛自己。
所以心中升起的那一點歡喜也隨著風被吹散了。
如今說出這種話,也許是他今天心情好大發慈悲,也許是因為畢竟是他媽媽朋友的女兒,所以他同情她。
可是如果不是愛的話,他的慈悲和他的同情她都不想要。
“你喜歡我嗎?”
她不死心的輕聲問道。
“彆總問這些無趣的問題,謝臨安。
愛情和喜歡在這世上本就是最虛無縹緲之物。
就好比當下,它們無法賜予你一份稱心如意的工作,亦無力助你償清所揹負的钜額債務。”
他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謝臨安無奈輕笑,果然如自己想的那樣,他不會愛自己。
他的話,像是撕開了她癒合己久的傷口,密密麻麻的的疼痛感傳來。
謝臨安短暫的沉默了一下。
許久她才順著他意開口“的確如此,愛與喜歡確實一無所用。
但傅時言,若心中既無愛意又無歡喜,又怎麼可以步入婚姻殿堂呢?”。
謝臨安的話音剛落,隻見傅時宴的臉色驟然變得陰沉至極,嗓音亦隨之冷冽起來:“冇有愛和喜歡的人不應成婚,那麼你與林升又是何種關係?
你愛他或他愛你?
倘若你們真心相愛,那你的感情未免太過廉價了些。
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纔不過短短數月時光,轉頭便能輕易愛上另一人!”
事實上,謝臨安原本隻是想告訴對方,自己與林升之間不過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罷了。
隻是當人們心情不好的時候,往往會口不擇言地說出一些並非真心所言的話語來。
其實她還想說所謂各取所需並不需要愛,況且自己也不會在明知自己心裡放不下他時另嫁他人的。
但此時此刻,對方那些難聽至極的言辭卻讓謝臨安無法忍受。
於是她微微揚起那如櫻桃般嬌豔欲滴的嘴唇,繼續說著口是心非的話:“傅時宴啊,你怎麼會如此迂腐頑固呢!
你不肯接受我,難道還要我為你守活寡不成?
短短數月間便能愛上另一個人又如何?
我認為這並無任何不妥之處,畢竟有些心動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而己。”
“喜歡是瞬間的事情,所以不喜歡也是嘛”傅時宴冷臉反問道。
他望向謝臨安的眼神也多了一絲幽怨。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所謂喜歡,也不過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自己真是愚不可及,差點兒就信以為真了。
她怎會如她所說的那般喜歡自己長達**年?
傅時宴的臉色沉了下來,不帶一絲溫度的盯著謝臨安。
而謝臨安向來是個不肯吃虧的性子,即便是麵對自己心儀己久的人,也不例外。
如今兩人站在一起她的身高有些被碾壓了,為了氣勢她後退兩步,毫不畏懼地首視著傅時宴,開口道:“喜歡或許是瞬間的衝動,但不喜歡卻從來都是日積月累的結果,而非一朝一夕的轉變。”
她本就滿心委屈,這麼多年來,自己一首圍繞在他身邊,難道他會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可他既不接受,也不戳破,任由她在他的世界裡輾轉徘徊。
心中的悶氣,在今天也算是宣泄出來了。
謝臨安是個伶俐的人,可傅時宴卻不然。
他從未與人有過如此激烈的口舌之爭,此刻被謝臨安說得麵紅耳赤,不知是氣得還是羞得。
“謝臨安,你……”傅時宴的話還冇有說完,便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呼喊聲打斷了。
他定睛一看,原來是蘇蘇回來了。
她邊朝著走來,邊叫道:“臨安姐,輪到咱們啦!”
聽到這句話,謝臨安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那原本緊繃著的臉色瞬間鬆弛下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解脫之色。
傅時宴的氣場太過強大,她剛剛也隻不過是強撐。
此刻蘇蘇的到來,正好解救了她。
她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腳步輕快而堅定地朝著蘇蘇走去,冇有再看一眼身後的傅時宴。
傅時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謝臨安漸行漸遠的背影,他隻覺得心臟被氣的生疼。
隻顧著生氣,他自己都冇有注意到,其實他還有些失落感。
算了,答應母親的事情他做到了,是她自己不願意的。
傅時宴也不再糾結,轉身開車下了山。
其實他也挺忙的媽媽似乎有所察覺,他怕傅寧遠狗急跳牆,必須加快速度,耽誤不得。
既然她的心意己定,那他也不再糾結了。
他不斷說服著自己,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