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宋禦身子揹著她,聲音卻冰寒到了極點,“染染,朕的幾個孩子裡麵,你是最懂朕的心思,也是最聰慧的,不用父皇多說你也明白,若是兩國和親,朕便可以馬上得到庚國的軍隊支援,這樣朕在南境的壓力不會全部壓在江淮序的一個人的身上,朕也是為了給你舅舅緩解邊境的壓力。”

宋南嘉聽到這裡,忍不住心中冷笑,這種飲鴆止渴的辦法,究竟是為了給南境緩解壓力,還是引狼入室?

自己的臣子不相信,竟然相信彆的國家君主?

用彆國的軍隊來抗衡舅舅的邊境軍隊。

宋南嘉想過自己的父皇自私,可是冇有想到他不僅自私,還很愚蠢。

宋禦說完見宋南嘉沉默不語,神色明顯有些不悅,再說話時,開口隱隱帶些不耐。

“父皇不會害你,若是你嫁到庚國,便是皇妃,大皇子日後繼位,你便是皇後——”

“父皇也知道,你從小便心悅沈寒舟,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可能成為你的駙馬,若是你答應去庚國,朕可以馬上將沈寒舟賜給你當麵首!”

提到自己年少心悅之人,宋南嘉猛地抬頭看向自己的父皇,眼中滿是驚恐。

下一秒她嚇得徑直跪在地上,“父皇,你答應過兒臣,不會再動沈寒舟的,沈氏滿門如今隻剩下一個沈寒舟,他如今在南風倌根本掀不起任何風浪。”

這一刻,宋南嘉內心對自己眼前這個父皇的絕望達到了頂點。

他是捏準了自己的軟肋,想要通過沈寒舟逼自己就範。

宋禦瞧著跪在地上害怕的宋南嘉,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

果然,當初留下沈寒舟還是有點作用的。

至少,可以掣肘昌平。

“既然如此,那和親一事——”

宋禦剛準備繼續說話,定下和親一事時,突然從殿外闖進來一個人。

四公主,安平公主宋南瓊。

“父皇,你不是答應過兒臣,讓兒臣去嫁給庚國大皇子嗎?兒臣喜歡他,求父皇成全兒臣,之前父皇說庚國那邊常年環境惡劣,說庚國皇子之間內鬥嚴重,還說大寧國公主冇有和親庚國的先例,可是為何偏偏三皇姐可以,我不可以,這些我都不在乎——”

宋南瓊話還未說完,怒氣沖沖的皇後匆匆跟過來,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宋南瓊的臉上。

“你胡說什麼!和親之事,本就是先長後幼,昌平在這裡,你瞎摻和什麼!”

宋南瓊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彷彿一身的勇氣,對抗著自己的母後江淮雨,怒吼道,“我冇有胡說,我就要嫁給庚國的大皇子,我喜歡他!”

江淮雨聽了這話氣得手指發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後的兩名婢女,婢女直接將宋南瓊拖出去了。

“母後,你乾什麼?母後——”

江淮雨見宋南瓊被人拖遠了,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了之後,她急急朝著上首的宋禦,跪下行禮,“陛下萬安,瓊兒她被臣妾寵得無法無天了,她還是小孩子,說話當不得真,臣妾這就回殿好好教訓她!”

宋禦臉色陰沉不已,冇有想到關鍵時刻,居然發生了這件插曲,他顯然有些頭痛和不耐,拂了拂手,示意江淮雨趕緊撤。

這一對愚蠢的母女,真是叫人頭痛。

若非宋南嘉身份特殊,和親庚國之後,便成為了人質之一,可以製衡江淮序,自己倒是真想叫這個蠢貨四公主去和親吃吃苦頭。

江淮雨從頭到尾都是一副低頭垂眸的樣子,宋南嘉目光從她這個姨母剛進殿的那一刻,一直都鎖在她的身上。

而她,一眼都冇有看宋南嘉。

也不願意在這個大殿內礙眼,急促而有禮地退了下去。

宋南嘉也不知為何,此刻心裡莫名覺得有一絲羨慕宋南瓊,羨慕之餘心口又溢位了一絲絲委屈。

於是開口說話時,不自覺便帶上了幾分嘲諷,“若真如母後剛纔所說,論先長後幼,兒臣之上還有太子皇兄呢,送太子皇兄去當質子,不是比送公主和親更加有誠意和說服力!”

“父皇卻單單挑了我?是真心為了兒臣嗎?”

宋禦當然不會送太子去當質子。

宋南嘉也隻是氣得逞一時口舌之快。

宋禦聞言有些不悅,宋南嘉平日裡頭很是乖巧,少有和自己頂嘴的時候,剛纔她的話落在宋禦的耳中極為刺耳。

“放肆!”

“什麼時候朕把你寵得連尊卑都不分了?”

宋禦的厲喝聲讓宋南嘉瞬間清醒過來,下一秒她抬起頭時,儼然已經是一副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

宋南嘉跪著身子往宋禦此刻所站的方向而去,匍匐在他跟前,是完全的臣服者的姿態。

“父皇,兒臣不想和親,若是兒臣的母後還在,想必也不願意兒臣嫁得那般遠,兒臣還想要在父皇膝下儘孝——”

提到皇後江淮柔,明顯宋禦神色有些鬆動了。

江淮柔和江淮雨,雖然同出江家,一個是嫡,一個是庶,性格截然不同。

一個是故去的先皇後,一個現在的皇後。

曾經,他對自己的先皇後是動過情的,若非江淮序是她的哥哥,自己恐怕也不會——

宋南嘉瞧著自己終於將自己的父皇心底對母後的那絲本就不多的感情調動起來了,她趁熱打鐵,“兒臣知曉父皇的難處,兒臣願意為父皇分憂,眼下兒臣有個更好的辦法,兒臣可以嫁給段宴塵,這樣父皇眼前的困境同樣可以迎刃而解,日後若是他回國登基為帝,兒臣願意做父皇手中的一柄利劍,為我大寧效力!”

段宴塵乃是與寧國毗鄰的雍國的質子。

三年前,雍國發生了內亂,當時還未登基的雍國皇帝,將自己的兒子段宴塵送到寧國當質子,請求寧國的皇帝宋禦出兵鎮壓其他的勢力。

宋禦當初派兵當然不是單純為了幫助雍國的皇帝,隻是野心勃勃地想著在彆國的內亂裡,分一杯羹而已。

所以,雙方都知道,段宴塵乃是廢子,亦是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