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今夜的趕屍客棧,明顯比昨天溫暖多了。

“老三啊,為了找到雙黃蛋,我對著陽光看了半天影子。”

“我就納悶了,為啥殭屍喜歡吃雞蛋?”

藍婆放下竹籃問。

除了幾樣貢品。

藍婆還從寨子一些人家,討來了嬰兒穿過的襖子、襪子,又用舊衣服裁剪了不少尿片。

甚至還弄來了一個撥浪鼓。

“公雞一打鳴,預示陽氣上升,天就要亮了。殭屍也該躲起來。”

“所以,殭屍覺得吃雞蛋是在報複公雞。”

“當然,有的道士拿雞血潑殭屍。”

麻三爺身上的屍毒被糯米徹底拔掉,休息一天,精神頭恢複了不少。

“原來是這樣。”

藍婆笑著說,拿起撥浪鼓逗著小寒生。

小寒生眼神平靜,好像對撥浪鼓冇有太大的興趣。

一旁的麻耀祖哈欠連連,他在陽氣隔絕的客棧照看小寒生,眼窩深深陷下去。

“你弄糯米要錢,昨晚和今天都冇有休息好,回去歇著吧。”

麻三爺抽出三張大團結,又囑咐一句,“彆去賭錢了。”

麻耀祖雙眼放光,拿了錢就跑了。

快到半夜子時的時候。

麻三爺又給寒生洗澡,確保認親的時候乾乾淨淨。

他以前製作行屍喜神,也會給屍體清理。

可以說動作非常嫻熟。

三下五除二,就把寒生的鼻涕眼屎、嘴角的奶垢,屁股的粑粑無死角清理掉。

很快,到了晚上子時。

“大姐,時辰到了。”

麻三爺說。

藍婆點點頭,抱著寒生往外走。

“黑皮老鼠弄出的耗子洞堵住冇?可彆壞了鐵屍爺的清靜。”

藍婆想起耗子洞是從東南方位打進來的。

麻三爺說:“黑皮老鼠肯定會繞過鐵屍爺的墓穴。屋內入口堵住了,可外麵地麵結冰了。我等入春之後,再把四周夯實一下。”

東南角的土包隆起,正是鐵屍爺的墳墓,並冇有明碑,隻埋了一塊暗碑。

暗碑上刻著:無名鐵屍之墓。

麻三爺奉上三根燃香,恭敬地說道:

“千年鐵屍在上,弟子麻三目敬獻百年蛇血,金蛤蟆皮蛻,以及兩個雙黃蛋。”

“再加上蠱胎的鮮血。”

“娃娃無辜,遭遇厄運。願拜在您門下,認您當個乾祖宗,得到您老人家的庇佑。”

麻三爺將皮蛻燒掉,散發一股怪味。而後,他撬開暗碑,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將雙黃蛋滾了進去。

“寒生,忍著點疼。”

麻三爺用刀劃開寒生的手指,一部分鮮血滴在蛇血之中。

“鐵屍在上,今日氣溫寒冷。天氣溫暖再奉上鮮血。但我們誠意和金子一樣。”

麻三爺忙說。

天氣寒冷,蛇血以及人血瞬間凝固。好在血腥味還能四處飄散。

藍婆和麻三爺耐心地等著。

山間的寒風像刀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墳墓之中發出了動靜。

寒生也嗚嗚哭了兩聲。

忽然,從土壤的縫隙冒出暗紅色的屍氣,環繞在寒生右手傷口上。

寒生並冇有收手,反而張嘴“赫赫”笑了起來。

那縷屍氣離開寒生,在空中繞動,而後雪地上寫了八個字:

祖宗不好,老弟最妙。

麻三爺瞳孔瞬間放大,呆若木雞,好一會兒才說:

“以後您就是寒生的大哥……寒生是您的老弟。”

“可這……這輩分亂了啊。”

藍婆說:“亂啥!寒生叫你爺,叫鐵屍爺大哥。各論各的。不亂,一點都不亂。”

藍婆忙抱著寒生磕頭認下了這位大哥。

麻三爺冇有辦法,隻能接受這樣“奇怪”的事實。

一切忙完之後。

兩位老人帶著寒生回到了屋內。

暫時解除了寒生的生死難題。

他們接下來討論寒生長大後該學什麼了。

“寒生體內有蠱蟲!要不,等他長大了,跟你學學蠱術吧!”

麻三爺說。

藍婆沉默了一會,搖頭說:“蠱蟲種類多,苗人光神蠱蟲就有十種。”

“金蠶蠱,情蠱蟲,七色蠱,毒蛇蠱,陰蛇蠱,螳螂蠱,蜈蚣蠱,蠍子蠱,草鬼蠱,飛蠱。太難了。”

“再說了,整天和毒蟲打交道,隻怕冇人願意跟他做朋友。”

她眼珠一轉:“你今年六十九!要不,把這趕屍本領傳給他。總不能帶到棺材裡去吧。”

麻三爺猛地搖頭:“不行!這一行太苦了。湯藥要泡七年。”

“一百七十道符籙要學,三十六門趕屍功,也要十年工夫。”

“搞不好連婚都不能結。而且,現在也根本用不上。”

“本就是該淘汰的末流,傳給他乾什麼!萬一,寒生長大後力氣小,身板小,也不符合我們的要求。”

藍婆說:“老三,你這人不說實話。趕屍匠要求麵相古怪醜陋。我看寒生屬於俊朗的後生。”

麻三爺哭笑不得:“一切未定,等他長大點再說。”

“你七十,我六十九,咱們也要加油,起碼要活到寒生成年才能死啊。”

兩位老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寒生身上,喜憂參半。

轉眼到了除夕夜,寒生身上又發生了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