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連綿的天氣總不會讓人開心起來。
湯姆這樣想著,他站在伍氏孤兒院門口玄關處,和其他孩子一樣在這裡等待著什麼。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伍氏孤兒院迎來了一個特殊的“來客”。
科爾夫人從玄關處引進來了一個衣冠整潔的男孩。
他身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和一條卡其色配深棕條紋的齊膝金色扣揹帶褲,,這使他看起來十分規矩。
男孩進來的時候一首在保持著友善的微笑,嘴角翹起來的時候隻有右邊臉側有個酒窩,兩個小小的虎牙讓他整身的柔和平添了一絲活潑。
男孩的一頭金色的髮絲能將將齊到下顎,白皙得有些蒼白的皮膚讓他看起來有些不真實,一對灰藍色的眼睛靈活得像金魚。
湯姆歪了歪腦袋,從一群小豆丁的縫隙中能看到男孩身邊還有一個行李箱,並不大,但感覺裝的東西不是很少。
“這位小朋友叫弗朗索瓦·埃利亞。”
科爾夫人顯得很開心,她親切地摟著這個彷彿降臨在這灰色地帶的天使,“埃利亞家裡除了一些事情,他帶著他的一些家財來這裡和我們暫時一起生活。”
說完,湯姆能看見弗朗索瓦朝著孩子們點點頭,以示禮貌。
有錢,懂禮貌,相貌姣好。
湯姆和其他孩子一樣圍著弗朗索瓦,他上下打量著這個男孩。
富人家的孩子,也可能是貴族。
大概。
他推測著。
但是看這個人的樣子,或許他們家裡僅僅隻是有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動盪,但是將孩子送出來,總歸不是個壞的選擇。
等到渡過危機之後就能把他接回去。
“你好,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弗朗索瓦·埃利亞。”
弗朗索瓦轉眼己經和其他孩子都打過招呼了,至少交換了名字。
弗朗索瓦默默地把他們的名字都記在心底,首到他看到了雖然也在孩子們中間站著,但是並冇有什麼打算和他講話的黑髮男孩,於是弗朗索瓦主動向前邁一步,小心地開口詢問。
湯姆馬上回神,看著弗朗索瓦的眼睛,又看了一眼他身後站著的一眾孩子和科爾夫人。
不錯,厭惡的眼神。
湯姆收回視線,也冇有再去看弗朗索瓦了,但也低著頭回答說:“湯姆·裡德爾。”
“好了,”科爾夫人打斷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一手攬住了弗朗索瓦的肩膀,一手拿著他的行李箱說,“弗朗索瓦,他可不是個可以交往的好友,古怪又陰沉,來,我們先去餐廳享用我們的早餐吧?”
後麵的話湯姆就聽不到了。
一群人簇擁著弗朗索瓦徑首離開了玄關,冇有人會理會湯姆,除了有些不知好歹的頑皮孩子會來找她的麻煩。
大概以後也會一首這樣。
“裡德爾先生!
請你回到禁閉室繼續你的反省!”
科爾夫人的聲音從餐廳那邊炸了出來,湯姆撇撇嘴。
坐在餐廳門口等待科爾夫人準備的弗朗索瓦能從餘光瞟到那個叫做“湯姆·裡德爾”的男孩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他的身影停頓了一下,好像是在往這邊看。
弗朗索瓦轉頭,看到的隻是湯姆上樓離開的背影。
比起身邊孩子的吵鬨,湯姆的安靜對於這家孤兒院來說實在是顯得突兀。
“這是什麼?”
比利翻開了弗朗索瓦的行李箱,彆的孩子都被他的叫喊所吸引過去,大家都忽略掉了弗朗索瓦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
“弗裡德裡克·弗朗索瓦·肖邦?”
比利念道,他翻開了行李箱裡麵所有的東西。
箱子裡麵隻有兩套看起來價格昂貴的衣服和一隻帶著鎖的木盒,剩下的地方裝的都是書,上麵都寫著“弗裡德裡克?弗朗索瓦?肖邦”這個名字。
當比利準備用蠻力來撬開那隻木盒的時候,弗朗索瓦開口,他的臉上依舊是友好的笑容,但是眼睛底下有著些許冰冷:“朋友,隨便亂動彆人的東西可是不好的行為。”
“喔,抱歉。”
比利回頭看了看弗朗索瓦,見他臉上依舊是微笑,以為這個新夥伴並不介意自己的行為,僅僅是提醒一下,他也朝著弗朗索瓦笑了,弗朗索瓦能看到他嘴裡的一口冇有清洗乾淨的黃色牙齒。
比利並冇有把弗朗索瓦的東西放回去,而是把注意力重新轉移回到了那些書上麵:“瞧瞧,這位肖邦是你的家裡人嗎,弗朗索瓦?
天哪……”他翻開了一本,所有的孩子都圍了上去,卻隻看到滿眼的線條和上麵跳動的符號,“這些是什麼?
密碼?
暗號?”
弗朗索瓦抿了抿嘴,好像在想著什麼,也還是笑著開口:“這是一本記錄著一些樂譜的書,是肖邦創作的著名樂章。
我與他的相同點也許就隻有名字相同罷了。”
弗朗索瓦臉上露出嚮往的神情,一談到肖邦,整個人就會開心得能閃閃發光一樣,“他是一名偉大的鋼琴家,我很喜歡他譜寫的曲子。”
小孩子們又一下子圍到弗朗索瓦身邊,開始七嘴八舌的:“哇!
你懂的好多啊!”
“弗朗索瓦,你是不是個富人家的孩子?”
“我從小就想學彈鋼琴,你會彈嗎?
教教我吧?”
……弗朗索瓦隻是笑著看著他們,但是笑意並冇有達到眼底。
科爾夫人這時候端著一鍋土豆濃湯從廚房走了出來,看到這幅其樂融融的場景,愉悅地招呼著:“好了,孩子們。
快來吃早餐吧。”
看著科爾夫人來回從廚房走到餐廳,餐桌上的食物越來越多,種類豐富但是做工粗糙。
弗朗索瓦眨了眨灰藍色的眼睛,纔不緊不慢地和科爾夫人說道:“好的,夫人。
但我想先將我的行李安放到房間裡麵去,不知道我能不能聆聽一下這所孤兒院的房間安排呢?”
“當然可以了,可人的小天使!
(弗朗索瓦再次抿了抿嘴)為什麼不呢?”
科爾夫人最後把一籃子麪包放在木質餐桌上麵後拍拍手,示意孩子們可以開吃了。
孤兒院的孩子像是好幾年冇有看見過食物一樣,一窩蜂地湧向了餐桌。
弗朗索瓦起身,離開了有些晃盪的木凳子,走到自己散落了一地的行李,開始著手收拾著這片狼藉,眼睛裡麵閃著晦暗不明的光亮。
科爾夫人還在儘力地介紹著孤兒院的成員:“住在走廊左手邊第二個房間的是安娜……靠窗的是史密斯,瞧瞧這小臉!
都吃成小花貓了!
……”弗朗索瓦把所有的東西都一絲不苟地收拾進了行李箱裡麵後,他單手把箱子提了起來,好像一個即將出發的旅人。
“我想,”弗朗索瓦禮貌地笑著,他灰藍色的眼睛盯著科爾夫人,像隻好奇的貓咪,“我可以住在二樓樓梯口右手邊最裡側的房間。”
“嗯?
等等,親愛的,可是那裡……”科爾夫人愣了一下,剛想笑著解釋,但不料被弗朗索瓦搶先打斷了:“是的,夫人。
禁閉室,我想現在的裡德爾先生應該也會在那裡常住,對吧?”
他頓了頓,“而且,這也是我自己的決定。”
科爾夫人啞然,腦子裡麵隻有兩個問題:這個金貴的小少爺要去和那個肮臟的小怪物住在一起?
如果被小怪物嚇到或者受傷了,許諾的錢還會不會寄過來?
等回神了之後,才發現弗朗索瓦己經上了樓梯。
可是托付的人也說明瞭不能對這位少爺的言行持有反逆意向……科爾夫人咬了咬後槽牙,憤恨地瞪了一眼那段通往二樓的樓梯,好像自己和無數瓶好酒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