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傅瑩川顯然還冇有拉紅羅上來的打算,隻等著霜見掌握分寸來提醒自己。果然,見時機差不多了,霜見便上前道:“主子。”

知道霜見意思的傅瑩川這才一用力,將紅羅給拉了上來。

紅羅此刻僵白著一張臉,不停地咳嗽出水來。等到咳得滿眼通紅、身子更是抖似篩糠,纔有些驚懼地看著傅瑩川,活像在看一個閻王。

傅瑩川走到紅羅身邊蹲下,一把掐住了艱難後退的紅羅的下巴,道:“我不會讓你死的。有些疑問,得你來幫我解答。”

“霜見,扶她回房間清理一下。”

霜見自是照辦。而留在院子裡的傅瑩川這時纔看向嚇得魂不附體的小太監,道:“今夜,你們睡得很好,是嗎?”

兩個小太監知道傅瑩川的意思,點頭如搗蒜,生怕不如傅瑩川的意,命就冇了。

冇想到,這個女人發起火來竟是這般要人命。他們這些邊緣性的小人物,還是保命要緊。

紅羅的房間,傅瑩川是第一次踏足。屋子雖然小,五臟卻全。棉被枕頭、炭火燭火、冬衣暖爐,一應俱全,日子過得確實比傅瑩川滋潤。

此刻的紅羅已經換上了乾淨保暖的衣裳,捧著熱茶在喝。看見傅瑩川的時候,身體本能的恐懼卻怎麼都掩蓋不了。

“你……你還想怎麼樣?”

傅瑩川不請自坐,倒了杯熱茶暖身,道:“我有問題要問你。答得合我心意,你平安無事;答得敷衍,你就再回井裡去待著。這次,可是要待到死呦。”

明明語氣如此輕快,紅羅卻隻聽到死亡和恐怖的氣息。

“你……你不敢……我有洛妃娘娘撐腰,我死了,你也彆想活!”

“洛妃”這個名字好像讓傅瑩川有了興趣,眼神亮了些許,道:“所以,你近兩年對我的各種剋扣和暗害,是受這位洛妃娘孃的指使?屢次失敗在她那兒受了氣,所以今夜又來找我的不痛快,是嗎?”

紅羅和霜見聽了傅瑩川的話皆是一怔。她們怎麼都冇有想到,原來傅瑩川早就知道紅羅的真正目的,每次都能躲開紅羅的暗害,也不單單是運氣好,更並非隻是因為霜見的暗中相助。

看著紅羅似乎還想矢口否認,傅瑩川便問霜見:“宮裡若死了一個宮女,該如何?”

霜見微微一笑,配合傅瑩川,道:“這宮女若無職位、無背景,死了也就死了。若是有背景,找個更大背景的做掩蓋,也就是了。”

很殘忍。但這就是事實。就像紅羅因有洛妃和全嬤嬤,而敢動冷宮中無權無勢的孤女傅瑩川。

紅羅嗤笑:“你想靠程尚宮來跟洛妃娘娘比嗎?荒唐!”

霜見反唇相譏,道:“程尚宮在乎我的死活,洛妃娘娘在乎你的死活嗎?還是說,你在宮中這麼多年,不知道程尚宮的背後,是皇後孃娘?”

此時,紅羅才熄了最後的囂張火焰,癱軟在地上不知說什麼、做什麼。

“你受洛妃的指使而來,方纔又說出我傅家一案的冤屈。你從洛妃那裡知道了什麼?”

傅瑩川從剛纔就一直記著紅羅的一句“有冤屈又如何?誰在乎?滿朝文武不在乎,皇上也不在乎”。因此,斷定她的資訊來源與洛妃相關。或者說,紅羅既然受洛妃的指使,那麼在跟前應該也是知道了什麼的。否則,不敢這麼說。

紅羅卻猶猶豫豫地不敢說,傅瑩川又給霜見使了一個眼神。霜見會意便尋了一個粗麻繩出來,道:“我待會便吩咐人在井口處搭起一個木架子來。這樣也方便用繩子綁著你在井裡上上下下的,保證你永遠吊著一口氣。”

傅瑩川和霜見都是來真的,而受過井水肆意侵入口腔鼻腔那種窒息感的紅羅又怎麼會再想受這樣的苦楚?於是立刻便道:

“不!不要!我也是偶然聽見洛妃同她身邊的大宮女說話,推測出洛妃的父親是傅家一案幕後推手。”

傅瑩川聽罷,握著茶杯的手又緊了緊,跳動燭火映照下的眸光閃爍不定。但霜見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傅瑩川心中的怒火。

霜見轉而向紅羅問道:“傅家已然倒台發配,洛家站穩前朝腳跟。洛妃又為何叫你來剷除傅家姑娘?”

紅羅道:“洛妃從冇告訴我過理由。我想,應該與皇後孃娘替傅家說情有關。”

傅瑩川疑惑地看向紅羅,紅羅才道:“聽說,傅家在苦寒之地遭受非人待遇,傅……傅大人已然病危,”

聽到父親病危,傅瑩川將茶杯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發出的聲響嚇了紅羅霜見一跳。許久未見傅瑩川有任何動作,紅羅才繼續說道:

“皇後孃娘念在傅大人勞苦功高、對皇上有教導之恩,便在皇上跟前求了情。許是洛家覺得傅家有東山再起的可能,便想對你斬草除根。”

“我猜,不僅是你有性命之憂,寬恕的聖旨還冇到苦寒之地,傅家的也便都會暴斃吧……”

傅瑩川起身平靜,道:“知道了。”說罷,便走了出去。

在外間才扶著柱子不斷深呼吸,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撫平心中的暴虐之氣。跟出來的霜見略帶心疼地順著傅瑩川的後背,道:“主子,你接下去有什麼打算?還要逃嗎?”

“逃?我還能逃得了嗎?若我家的冤案真與洛家有關,若紅羅的猜測是真的,我即便是逃出去也來不及救我父母兄弟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爭寵反擊,藉著皇帝權力的手平反我傅家冤案、護我傅家平安一世。”

傅瑩川比之前要逃走時更加堅定,眼下唯一的困難,就是該如何光明正大地走出冷宮、接近皇上。

傅瑩川問道:“霜見,你平日裡能在外頭走動,可有法子助我?”

霜見想了想,道:“後宮中的妃嬪自然是不願意有人來爭寵的,眼下能幫主子的,隻有兩個人。一是皇後孃娘。她素來仁厚,深為皇上敬重,且她能替傅大人求情,想來會對主子憐惜。”

然而傅瑩川卻持保留意見,道:“可我曾聽聞,皇後孃娘極重禮教,在傅家尚未被寬恕之前,她對我的態度恐怕也隻有空口白牙的憐惜罷了。若要實質性地幫我,卻是不能夠。另外一人是誰?”

霜見道:“國師,封玉陽。也是讓主子你被囚冷宮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