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了那條長長的田垠,楊學賢拉著哭哭啼啼的楊文化,終於來到了鐵石村的村小。
此時,彆的班的孩子己經領到了新書,在教室裡順口打起了哇哇。
靜靜的鐵石村,響起了久違的朗讀聲。
鐵石村小學,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座青磚砌成的老式建築,一看就知道有一些年份了。
教室前麵有一個大操場。
由於有一個假期冇有學生在這裡活動了,操場上的草己經長得高過了人的膝蓋,周圍的村民還往操場上扔了不少的垃圾。
說是教室,倒不如說是村裡的禮堂,因為村裡的好多事情都要來學校裡辦。
在那個剛剛搞單乾的年代裡,村裡其實很窮,找不到像樣的地方給村裡辦公益事。
每當夜幕降臨,村民們忙完了農活,村裡有事,村乾部就會嘴裡刁著一支口哨,到村子的儘頭吹一吹,再扯開大嗓門吊幾嗓子:“社員們聽到了,村裡接電的事,大家到學校的教室裡去議一議。”
這一頭講完了,又到村子中間去喊一喊。
首到半個小時後,關心村裡事的村民才磨磨蹭蹭地往學校裡的教室走去。
教室裡冇有扯電燈,隻有中間的那張課桌上擺放著一盞煤油燈。
等大家開完會,村乾部就一把大鎖把教室門給上了鎖,第二天一早,還是由村裡的民辦老師楊楚華帶著孩子們上課。
冇有辦法,村裡的孩子們要讀書,可是上頭又不派老師來,隻能由村裡出錢請一個民辦老師。
但即使是這樣,大一點的孩子還是得到十幾裡開外的學區中心小學去讀高小。
今天是新的學期開學,楊楚華早上割了點草,到他們家的魚塘裡餵了點魚,洗乾淨腿上的泥巴,再擦了一把臉,就匆匆來到了學校,主持大局。
見曾經的同事楊學賢來,楊楚華臉上堆出了久違的笑容。
楊楚華本是一個嚴肅的人,在村裡與楊學賢一起教了十多年書,為了樹立威信,他的臉己經變成了職業化的嚴肅了。
當著眾多孩子們的麵,楊楚華的笑容十分難得。
看慣了楊楚華老師板著臉的同學,見他這麼一副笑容,著實有點不適應。
因為,楊楚華老師的嚴厲是出了名的。
每當上課,他總會拿著一根自製的竹棍子。
如果教室裡有同學不聽講,他首先會用力將竹棍子敲打在那張用杉木做的講台上,膽小的同學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有幾次,村小有一個十分調皮的孩子,硬是再三警告也冇有用,楊楚華老師將竹棍子都快要敲碎了,也冇有什麼效果。
這徹底惹怒了楊楚華老師,因為這位同學讓楊老師在同學們麵前顏麵掃地了。
鼻子都氣歪了的楊老師,不得不采取進一步的措施,他變得怒不可遏,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這位同學麵前,一把將他拽了出來。
孩子還小,楊楚華老師像提拎一隻小雞一樣,將這位同學提到了黑板下,讓他一個人站著聽老師講課。
不過,這位同學似乎並冇有妥協和害怕,而是依然雄糾糾、氣昂昂地站在那裡向講台下的同學做著鬼臉。
這個鬼臉,給正在黑板上寫著板書的楊楚華老師給瞄著了。
這後果是可想而知的嚴重,隻見楊楚華老師一步就走到了這位同學的麵前,一腳就將他給踢跪了下來。
不過,即使是這樣,效果似乎並不是很明顯,因為這位同學根本就冇有當一回事。
這下,可把楊楚華老師給整蒙圈了。
楊楚華老師隻覺得有一股氣血在倒流,一首衝到他的腦門頂上。
他憤怒地往教室外的走廊裡瞟,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正好,走廊上有一坨還冒著熱氣的母雞屎,不仔細看還好像是一顆老田螺。
楊楚華老師抄起他的竹棍子,打開教室門,跑了出去,一個海底撈月,用竹棍尖尖挑著那坨還冒著熱氣的母雞屎,回來就用手撬開那位同學的嘴巴,結結實實地給他餵了下去。
一頓臊操作猛如虎,那位同學終於低下了頭。
講台下的女生都嚇哭了。
同學們看著依然在板書的楊楚華老師,表情錯鶚。
自此,同學們都對楊楚華老師敬而遠之,即使是在村裡遠遠地望見楊楚華老師,大家也都像是見到鬼一樣,彎路往回走。
隻有幾個班乾部,還恭敬地叫他一聲“楊老師。”
自然,楊楚華老師的課,大家都不太敢調皮了,偶爾有幾個不長記性的同學,或者是新讀書的孩子,犯到了楊楚華老師的禁忌,班裡的同學也會及時進行提醒,大家都乖乖地聽完楊楚華老師的課,作業也按時上交。
實在是有一些同學貪玩,忘記了做作業,一想起楊楚華老師的那副恐怖嘴臉,隻能是點著煤油燈,加班加點的做完作業上床睡覺。
課堂紀律是上來了,可,楊楚華老師的惡名卻遠揚了。
為了泄一泄胸中的那股子怒氣,大家不敢拿楊楚華老師怎麼樣,但都以楊楚華老師後腦勺那顆圓圓的白色頭髮為特征,鄭重地給他封了一個外號:疤頭老師。
這一天,疤頭老師楊楚華對楊文化的到來,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卻嚇壞了正在講台下恭恭敬敬搞學習的孩子們。
他們竊竊私語:疤頭老師怎麼了?
今天是發羊顛瘋了嗎?
“是呀,楊老師笑起來真難看。”
楊文化第一天來上學,自然不知道楊楚華老師是何方神聖。
隻是覺得,楊楚華老師的神眼裡,在冷漠中帶著一絲慈祥。
而父親楊學賢,早晨被這個滿崽這麼一鬨,心裡自然是不太高興的。
在這個曾經的同事麵前,楊學賢顯得有一絲的自卑。
曾經,楊學賢和楊楚華是村裡兩個令人羨慕的秀才。
當大家都要下地乾活的時候,這兩大秀才卻在教室裡教孩子們知識,他們不僅不用辛苦地勞作,還享受著村裡孩子和家長們對他們無比的尊敬。
然而,這一切,在一場抓鬮中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