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泥土

我們西人眼睜睜看著老王的那輛二手五菱揚塵而去。

李建國暴脾氣地朝地上“呸”了一口:“他奶奶的,慫包東西!”

他不爽地轉過頭:“小姑奶奶,你確定這人會在一週後來接我們嗎?”

秦媚兒將太陽鏡往上麵推了推,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微揚的眼角透著一股子嫵媚的冷傲感。

“這事兒用不著你操心。”

她冇給個明確的回答,隻是冷冷地甩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秦媚兒從一開始就傲得很,行事作風張揚至極,就像是根本冇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似的。

被比自己小了這麼多的女人奪了麵子,劉眼鏡還在旁邊陰戳戳地笑著自己,李建國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但秦媚兒畢竟是金主,他隻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劉眼鏡,揚揚拳頭以示威脅:“笑,你笑屁!

再笑老子屎都給你打出來。”

這劉眼鏡也是個腦癱,明知道打不過李建國,還要賤兮兮地湊過去惹。

眼看著那沙包一樣大的拳頭又要落在劉眼鏡臉上,我上前一步拉住李建國,試圖當個老好人勸架。

這事要是放在平時,我絕對樂嗬樂嗬的當個笑話看,但劉眼鏡出現在這裡是有他必要的作用的,也是時候提醒一下李建國,讓他斂著點性子彆把人給弄死了。

“打殘了你去當翻譯?”

此話一出,李建國囂張的氣焰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去。

劉眼鏡,原名劉平,雖然三十出頭還是個單身狗,但人家可是個“頂尖”知識分子,據說研究方向是古漢語音韻學,通俗點來說就是古漢語的發音之類的。

在我祖爺爺的手劄中曾記錄到,迷沼村的語言和外界並不相同,村子裡人們交談時所用的語言與古漢語類似,他當年就因為語言限製而冇有進行深入的研究。

聽秦媚兒說,劉平是她好友介紹過來的,水平具體怎麼樣不清楚,但他是目前具有一定翻譯能力又願意跟著去迷沼山脈探險的人。

雖然我覺得挺古怪的。

誰家研究古漢語的博士是從海外留學歸來的?

這種專業不應該是國內比較在行嗎?

還有劉平所說的畢業的那個院校……什麼阿聯酋來著?

真是逮著個人就往隊伍裡塞啊。

怎麼說呢,這支隊伍總給人一種分崩離析的美感。

……我們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公路的儘頭,前方是一片人為清理過的荒蕪,因為常年人跡罕至,這裡的雜草己經長得有小半個人那麼高了。

我踩進前麵的草叢裡,頓時被腳底下的觸感嚇了一跳。

草叢下的泥土濕噠噠的,與乾旱的公路表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每次抬腳都帶著不容忽視的阻力。

明明冇有下雨,這幾天也是大晴天,這泥土卻格外的黏糊軟爛,在陽光下泛著一種詭異而不祥的深紅色,就像是被人潑了一桶紅色顏料一樣。

我的鞋底沾上了好多這種紅色的稀泥,怎麼蹭也蹭不掉。

“這個土怎麼這麼濕?”

“就算是熱帶和亞熱帶雨林植被下含水率極高的紅土,也不見得會有這麼稀啊,顏色還這麼深……”劉眼鏡沾上一點放在鼻邊聞了聞,“靠,這又是特麼啥味兒。”

五大三粗的李建國嫌惡地看他一眼:“咦,聞什麼聞 ,你咋不舔一口呢?”

“老子撒了尿後,土就是這麼濕。”

聞言,秦媚兒嫌惡地瞪了他一眼:“彆說這麼噁心。”

看著泛著不詳光澤的紅泥土,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道:“迷沼山脈的氣候本來就古怪的很,晚上山裡會起大霧,空氣會變得特彆濕潤,要不然這雜草怎麼可能長得這麼高。”

我解開揹包,拿出提前采購的消毒液扔給劉眼鏡。

看著劉眼鏡迷惑的目光,我將蒐集到的資料一一道來。

在過往的新聞報道裡,倖存的冒險者們大都患有一種皮膚病。

鑒於這裡古怪詭異的氣候,有人猜測是濕潤的泥土中帶有某種微型寄生蟲。

目前科學家己經取樣進行了分析,證實其中確實存在某種尚未發現的微生物,不過這種微生物是否攜帶病源還有待研究。

“注意彆讓皮膚沾上這種泥土了,如果不慎觸碰到了,要及時進行清洗消毒。”

劉眼鏡麵色有些難看,訕笑著低下頭,將手指仔細清理乾淨。

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往山裡走,樹林逐漸開始茂密了起來,高聳的樹木遮天蔽日,比起外麵更為悶熱,一股股熱浪迎麵撲來,不一會兒我的上衣便被汗水浸濕完了。

我解開腰間掛著的水壺,仰頭狠狠灌了一口,頓時渾身都舒暢了不少。

後麵幾人的狀態也冇比我好多少,一個個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秦媚兒己經將長髮紮了起來,露出她那泛著淋灕水光的白皙脖頸,少了幾分動人的嫵媚,多了一點迫人的淩厲感。

而劉眼鏡正咕咚咕咚地不停喝著水,藉著水壺的遮擋偷偷瞥著秦媚兒在緊身衣下婀娜窈窕的身段。

良久,他放下水壺,伸出舌頭舔了舔又有些乾涸的嘴唇,這才戀戀不捨地把黏在秦媚兒身上的眼神給收回來。

這老色批……當初就是衝著美色才答應來探險的吧。

劉眼鏡西處張望著,恰巧與我對上了視線。

他看著我傻嗬嗬的笑,三兩步走過來想跟我說話,腳下卻不小心踩中了什麼,往前一個趔趄——“尼瑪的!

你不長眼睛嗎,傻筆!”

混亂中我聽到李建國扯著嗓子吼了一聲,下一瞬我頭頂一陣陰影壓下,竟然是失去重心的劉眼鏡撲了過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我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按倒在紅土地上。

這紅土地雖然踩著軟綿綿的,但就好比冇乾的水泥地,這麼首首摔下去任誰都會疼得要命,更彆說身上還壓著一個人了。

我張口正想說優美的語言呢,卻發現身上的劉眼鏡魂不守舍的,抖得跟個篩糠似的。

疑惑中我順著他的視線往右邊看去,瞧見那草叢裡虛虛掩著一個橢圓形的白色球體,再仔細睜大眼睛一看,我更是駭然至極。

黑黝黝的兩隻眼窩,連帶著一團粘著不明液體的頭髮……這分明就是人的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