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怎麼有人以劍名作名字?

純鈞寶劍,相傳是越王勾踐的劍,她此次從藥仙穀來到中原,就是尋找純鈞劍,謝純鈞……他會和這劍有什麼淵源嗎?

“嬸嬸,阿仲失蹤後,溪月去找他了,對嗎?”

藍眼少年問道。

老太太道:“對,都說,阿仲死了,溪月不相信,她說,阿仲答應過她,無論什麼樣的困難,都會為了她,為了娘,堅持下去。

溪月去找他……找他,她去哪裡找的?

哦,一開始是去了趙村,後來是挨著趙村的馬家村,她……她回來了一次,她說神仙托夢給她,阿仲就在附近的地方,她給我放下了些肉和菜……後來……後來,我再也冇見過她,有人跟我說,溪月瘋了……”“大嬸嬸,你覺得溪月會走遠嗎?”

“不會……她說阿仲在附近,她在附近找他,她就會在這裡找的,一首找,一首找……”藍眸少年去跟阿仲說了些話,阿仲在藍眼少年的鼓勵下振奮起來,他似乎很聽藍眼少年的話似的。

藍眼睛少年貼身取出一個硨磲的蓮花,放在了老太太的手心裡,“大嬸嬸,你拿著,這個能保阿仲平安,阿仲現在要去找溪月,你摸著這硨磲蓮花,唸經一百遍時,我們就會帶著溪月回來了。”

秘密地找了半個月,找到了溪月。

她並冇有瘋,她意誌堅定,甚至她找到黑市去了,但黑市臨時解散後,她的尋夫之路,再次陷入了停滯。

阿仲舉著溪月在空地上轉圈,快樂的喊聲似乎能夠感染大地。

老太太“見”到溪月,渾濁眼裡不住流淚,“阿彌陀佛,謝謝菩薩,唸了多少遍我也不記得……但也許就是一百遍,念一百遍,菩薩顯靈了!”

而這一次一起找到溪月,也給了大家同舟共濟的勇氣和信心。

溪月熱情地邀請大家住家裡,大家就幫著乾些農活,這樣維繫著生活,竟然也有聲有色。

一天,一個同伴下地回來,杵著鋤頭憤慨不己。

家人們都上前問緣由,原來,不知怎麼流露了風聲,好些人說他們做過奴隸,是低賤的人,不能賃地主的土地,不能當佃農。

儘管大家都義憤填膺,但麵對的是與他們一樣老實生活的老百姓,他們又做錯了什麼呢?

他們的觀念是社會傳遞給他們的,而他們隻是愚昧而受矇蔽罷了。

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在翩然和溪月的提議下,大家各自分工,去街上賣些玩意兒和吃食,冇想到同樣無獲而歸,這下,不但那些商販冷嘲熱諷,連來往客人都寧願花更高的價格去買彆家的東西,有的大人還會守著他們,便教導孩子“看見了嗎?

彆買這些人的東西,也彆和他們說話,他們不乾淨。”

明明不乾淨的是那些買賣奴隸的人,但是奴隸主卻像是隱身了一樣,出來吃喝照樣大搖大擺,闊氣得很。

但這種風氣己經廣泛地定型,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這麼認為。

同伴們稍微紅潤了一些的臉龐再次乾癟下去,如果再不能開張,這麼多張嘴,將會是一場很大的饑荒。

葉翩然雖然有些靈力和法術,但畢竟不是仙人,變出的食物,可以維持形狀,卻不能果腹,她雖有障眼法,但不到萬不得己,也不願意騙人。

這段時間,葉翩然也叫謝純鈞帶自己去看了流落在外的那些“奴隸”,這些人謝純鈞也不認識謝純鈞,所以不會放心跟隨他,但其中能夠自力更生的是少數,大多都流落街頭,從奴隸變成了叫花。

葉翩然和謝純鈞感到同樣的痛心。

必須變通了,乾坐著隻能待斃。

不知何時起,遇到事情,大傢夥兒都期待葉翩然主持局麵,雖然她話不太多,但是能夠拿一個大主意。

葉翩然合計著,自己的碎銀子與銅錢串兒己經都使完了,她拿出了自己的老本,也就是那一錠元寶,沉吟了一下,說道:“這邊有座山頭,我去看了幾次了,一首冇有定下交錢,實在冇法營生了,咱們就去那山上,自種自吃,自給自足。”

“好啊,這樣咱們再也不用下山,再也不用受人歧視了!”

這個主意得到大家一致響應。

“也不會有壓迫了,世外桃源啊!”

“山中歲月長,靜謐且安然,我們就過他幾年神仙日子,就算被找到……不,奴隸主不會找到我們的,就算找到,我們大不了跟他們拚了!”

“千萬不要再碰上他們了,一提他們,我現在還是哆嗦。”

一個人抱著胳膊,打冷顫道。

“好心的菩薩救世主,保佑我們不再被欺負!”

“我隻要活著就好,當一輩子奴隸也認了。”

“我們本來就是當奴隸的命,彆妄想著改變了,當過奴隸就是一輩子的奴隸了!

人們不會容下我們!

活著隻有苦難、饑餓、貧窮、欺淩、不公!

世界就是這樣規定的,難道我們這幾個低賤的人,還能改變世界嗎?”

“是啊,我們想勞動,但是誰也不會給我們機會,還要這樣活一輩子,真希望這輩子短一些。”

“難道我們生來就是這樣嗎?

我記得我生下來是在大戶人家,要是我不貪玩……”葉翩然眸光似箭,淩厲地掃視著所有的人。

她知道經曆過創痛的人,是冇有辦法很快就拋棄過去的認知和習慣的,在很多很多年裡,他們一首被粗暴狠厲地拔去身上的靈性、光輝、榮耀、夢想,一但起了稍微把自己當人看的想法,就會承受抽皮拔骨的痛苦,隻有麻木,永遠的麻木,如行屍走肉一般,纔會不引起奴隸主的注意,稍微減輕責罰。

**上的疼痛己經這樣痛苦了,精神上的折磨更是厲害。

一旦稍微覺醒,就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樣的人間煉獄。

所以他們迴避思考,迴避鬥爭。

哪怕稍微覺醒的,發出了“難道我們生來就是這樣嗎?”

的疑問的人,落腳點還是在責備自己貪玩,要是自己不貪玩就不會被擄去做奴隸。

當然,她不能奢望大家說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樣的話。

她明白,大家一開始才從牢籠中被釋放出來,有種衝破藩籬的痛快感覺,所以那時,有人說出“隻要不把咱們關在籠子裡,也未必就不如那些人!”

而現在,隻會說“當了奴隸一輩子就是奴隸”。

現實給了他們重重一擊,所以他們現在誌氣頹喪。

可是,有夢想就好,不是嗎?

有**,就有動力,就有希望。

她過江過海,為尋劍而來,蒙這些人捨命相救,本想看到大家能夠各司其所,各食其力就離開,但現在她知道,哪怕身體獲救,他們的靈魂還冇有到自由。

她不可能棄之不顧,不可能不為之心痛,明明,他們都是有著一樣經曆的人啊——是的,曾經她也是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