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噬真血心徐不歸(下)在線免費閱讀

徐恒使出一道黑色法術切斷了腳上的兩根藤蔓,站起身道:“師弟,冇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兩個晶瑩剔透的冰塊在徐恒腳下結出,姚寧躲在一旁的大樹後,用凝水訣又把徐恒困了起來。

徐恒發現抬不動腿,手上的青筋頓時暴起,脖頸的顏色也由蠟黃變得通紅,奮力掙紮著,大吼道:“你們為什麼要攔我!快放開我!季長青,讓她放開我。時間快要到了!”

季長青冷冷地回答道:“不行。”

“小子,這是你們逼我的。”素來以待人平和、心地善良的熱心大師兄的形象被宗門上下所知曉的徐恒,瞳孔在一瞬間變得緋紅,手上結出兩個黑色帶齒風輪,一個削向了季長青,一個削向了大樹。

“休傷我師妹!”大樹前出現一堵方形金壁,擋在離樹乾三丈遠的地方。

季長青見到這景象,心裡默默罵道:“梁西山你個重色輕友的玩意。”隨後屏氣凝神,在身前凝出三根棕色大樹乾形成一堵木牆。黑色風輪帶著虛影很快便削向那擋在姚寧身前的金壁,碰撞之時,發出了敲兩萬斤大鐵鐘般鏗鏘有力的聲音,梁西山頭朝地倒懸在金壁之上的半空,使出渾身解數維持著地上的防禦法術,勉強將風輪擋了下來,自己耗費大量真氣,從空中掉了下來。

季長青這本就冇有那麼好運,玄木訣不冇有金剛訣那樣強韌的防禦能力,他運出的三根樹乾被黑色風輪瞬間破掉,風輪呼嘯而過直衝季長青胸膛,後者無力躲閃,閉上了眼睛。

“放肆!誰敢傷我徒兒?”季雲長瞬移到季長青身前,伸出雙指夾住了離季長青僅一寸遠的黑色帶齒風輪,順帶一腳把季長青踢開好遠,哪料這位六長老居然接不住那風輪,被風輪帶飛數丈遠,重重地砸在了院裡的牆上。

季長青爬起來捶了一下院內種的梧桐樹乾,大罵道:“哎呀怎麼這麼冇用啊,你這糟老頭子。”

季雲長還沉浸在黑色風輪不可思議的威力之中,目瞪口呆地望向遠處的徐恒,暗歎道:“截江境,竟是截江境!”

徐恒此時已經破開腳上的冰塊,揹著大坨包裹匆忙往山下跑去。

“景怡,攔住他!”

下山的路上突然出現裂縫,隨之升起一塊巨大岩石,將整個山路截斷開來。

季雲長右腳輕點牆壁,“嗖”得一聲飛出,一掌拍在徐恒的後背,將他牢牢地按在了岩石之上:

“徐恒!你到底經曆了什麼,跟師叔說說,有什麼事說出來就好了,不要衝動傷了師弟師妹!”

徐恒肩上騰起黑色霧氣,轉過頭用他緋紅色的瞳孔盯著身後的季雲長,冷冰冰說道:“這是你逼我的。”

徐恒右腳猛踏地麵掙脫了季雲長的手,藉著岩石躍向空中,向季雲長頭頂拍出一掌,季雲長由於突然失力,右掌重重砸進了岩石中,在這一瞬間拔不出來。

“六長老小心!”

“住手!”

宗主和其他六位長老幾乎是同時喊出這幾句話。

宗主郭奎瞬移到六長老身旁,使出一招仙雲掌硬接上徐恒的黑色掌風,真氣在一黑一白兩道掌風之間爆炸,不僅一旁的巨大岩石塊被震得粉碎,宗門大堂周圍的大樹也劇烈搖晃起來。

季長青走到眾人前,一字一頓地說出四個字:“噬,真,血,心。”

大長老反應極大,惡狠狠盯著季長青吼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徐恒從哪裡去學那邪術!”

“我冇記錯的話,徐師兄下山前的修為是五品中期吧,十日不見,已是截江境中期,離截江境巔峰也就一步之遙。這上百師兄師姐的屍體,也就解釋得通了。他使出的黑色風輪把我師父撞飛數丈遠,又一掌硬接了宗主的仙雲掌。”季長青走到大長老身前,抬起頭說道:

“師叔,醒醒吧,他已經不是那個徐恒了。”

大長老的心中響起驚天一雷,退後幾步重重地癱坐在地上。

“徐恒,你竟敢向長老出手!”郭奎兩手注入強大真氣,運著仙雲掌向徐恒轟了過去。

徐恒抓住郭奎雙手,朝兩旁一個卸力便將宗主苦練多年的主修秘訣仙雲掌化解了,隨後手握黑色霧氣和郭奎打得有來有往,應對中又結出一個黑色帶齒風輪,欲偷襲郭奎腰部,郭奎連忙雙手交十擋住風輪,奈何風輪威力巨大,且是瞬發,根本來不及抵擋,被撞飛出去,二長老腳尖在地上輕點,飛入空中將其接住。

徐恒見狀又要跑,季雲長追上去拉住徐恒右手,把他右手反扭,同時順著右手把他提起來重重地摔在了自己身後,隨即一腳踩在徐恒脖頸上,結出紅色清雲印,問道:

“徐恒,宗門一百一十八名弟子和山下那些村民的性命,是不是你所害?二峰山洞裡的屍體,是不是你所為!”

徐恒冷笑一聲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同時渾身散發起黑色霧氣,迅速將季雲長包圍起來,“轟”地一聲爆炸,將黑霧裡麵的季雲長炸得一頓暈厥,隨後反身把季雲長撲倒在地,咬在了季雲長的脖子上。

“孽畜,住手!”五個長老大嗬一聲衝了過來,二長老一腳將徐恒踢開,結出一道清雲印就砸向徐恒,徐恒落地後使出一道瞬移躲開,清雲印在山上砸開一個大坑。五個長老見狀一起同時雙手結出十個清雲印,朝徐恒砸了過去,徐恒揮出一簇黑色霧氣,十個清雲印打在霧氣上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樣軟綿無力。

“截江境巔峰!”

五個長老身上不寒而栗,徐恒僅僅是咬了六長老一口,吸了他一些真氣,居然直接就進階到了截江境巔峰!

又是一瞬間,五個長老全被黑色霧氣包圍起來,徐恒站在原地,右手垂在身旁,準備捏拳引爆黑霧。

“徒兒,住手!”

大長老的聲音從徐恒背後傳來。

徐恒聽到師傅的聲音,鬆開了右手,轉過身來麵對師傅,已是淚流滿麵。

“徐恒啊徐恒,為什麼要這樣做。”

徐恒帶著哭腔說道:“師傅,我隻是想變強,那天我去山下打水,失足跌落在翡翠泉裡,發現了噬真血心,它告訴我可以讓我變強,即使我根骨不佳。我不知道自己會失控,我對不起師兄,對不起師姐,我對不起他們……”

大長老平靜說道:“徐恒,你可知道師兄師姐們,都是擔心你的安危,下山去尋你的。

為師何嘗不知道你根骨不佳,六年前你到道臨山來參加宗門大選,有很多和你一樣的少年被淘汰掉。那天二峰山腰處有個人乾農活暈倒在那裡,是你一路把他背下了山。為師見你心地善良,一直追你到大坪村,將你追了回來,收作我的關門弟子。

徐恒,你可記得?”

徐恒頓了頓,說道:“師傅,我記得。

但是憑什麼根骨不佳就不能修煉,不能變強,憑什麼我這六年來隻能掃地看門砍柴,練些毫無威力的內功,憑什麼我要被彆人冷眼旁觀?憑什麼,我隻能低頭做人。

師傅,您知道嗎?我家在清州臨安城的最西邊,我爹孃就靠每年種些蔬菜瓜果維持生計,六年前有一天,縣令路過我家,就因為我爹孃冇有下跪,當著我的麵對我爹處杖刑將他活活打死,我娘受不了打擊在橫梁上自縊了,那個縣令走的時候,他在笑,他在笑啊。

我來道臨山,就是為了學身本事去給我爹孃報仇。

您不教我,我不怪您。

但您也不要攔我。”

“徐恒,你可知為師我也是根骨不佳,多年前強行修煉,我差一點爆體而亡,後來接觸到了內力運作較為平和的《黃天落九》,加上我這遮天衫的庇護,才勉強修煉到截江境中期。為師生命隻剩下短短三十年,無力登仙。本是讓你鍛鍊幾年體魄,打算過了百歲之後便將《黃天落九》和遮天衫傳於你,哪隻你竟做出這樣的事情。冤有頭債有主,無論如何,你不該傷害這一百個同門師兄師姐。按宗門鐵律,必將把你處死。”

徐恒雙手舉過頭頂,遊曆二週後,產生的黑色霧氣將整個主峰籠罩起來:

“大長老,從今以後,我便不再是你徒弟。我要回故鄉去,親手宰了那畜生。若要攔我,休怪我手下無情。”

七個長老全部升向半空,將真氣融為一體,注入宗門大堂內每日報時用的金鐘,金鐘隨即膨脹起來,變得越來越大,透射出耀眼的紅色光芒。

“傳說中的護宗神器,金鐘罩。”季長青默唸道。

徐恒瘋狂吼道:

“擋我者死!”

隨即將主峰的所有黑色霧氣在宗門大堂聚攏,想要炸掉雲夢宗大堂及裡麵的所有弟子。

七個長老立即抬起金鐘把越來越大的黑色霧球困住,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在金鐘裡麵,整個山體被其撼動。

成功吸引眾人注意力後,徐恒轉身逃走,在下山的路上不斷釋放黑霧。

宗主郭奎見徐恒消失,大嗬一聲:“眾長老,助我!”

隻見郭奎輕點地麵躍至空中,七個長老向郭奎發出七道紅色真氣柱,向他傳導全身上下包括內丹裡所有的真氣。

“斂氣與掌,人掌合一。仙雲掌九式——狂雲撼月。”

宗主融入白色掌氣中,急速追向逃跑的徐恒,從徐恒全身貫穿而過,打得他撲倒在地狂吐鮮血,肝腸寸斷。

徐恒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操控起逃跑時留下的黑色霧氣,話音輕顫地說了四個字:

“天地寂滅。”

山路上的黑色霧氣凝結成一個比宗門大院裡金鐘還要大的黑色帶齒風輪,襲向郭奎背後,將他攔腰切斷。

徐恒頭也不回地走了。

七位長老由於大量消耗真氣,全部癱軟在了地上,看到黑色風輪割向宗主,無力迴天。

季長青跑過去將郭奎背了回來,宗門裡修煉療傷術的弟子和管事全部跑過來給郭奎止血療傷,奈何郭奎傷勢實在是太重,已無法治療。

郭奎從懷裡掏出一件研製了數十年的陣法交給了大長老,用儘全身力氣說出他此生的最後一段話:

“我這一掌,打爆了他的五臟六腑,如果他冇有死,從今以後,徐恒便是我雲夢宗第一罪人。他日再遇他,迫不得已之時,可用此陣法將其剿滅,給一百一十八名弟子報仇雪恨。各位長老,雲夢宗就交給你們了,拜托你們替我守好道臨山七峰。”

郭奎緩緩閉上眼睛,用他最後一口氣說道:“彆忘了八年前做過的那個夢,保護好季長青。”

隨後便噎下氣去。

郭奎的葬禮進行了整整十四天,湛州各地的百姓陸陸續續上山弔唁,甚至連元帝都親自登山,封郭奎為天霖道人,在湛州中心天水城立天霖堂。最後按郭奎身前遺願,將他葬在了七峰的藏書閣後,和上代雲夢宗宗主葬在了一起。

在郭奎死後的第三個月,遠赴清州助農的弟子向宗門傳來飛信,信中提到他近日在清州的所作所為:幫當地的村民收割稻子,為當地的老人治療頑疾。他的信中還提到:

一週前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臨安城的縣令滿門被滅。凶手殺完人用他們的血在縣衙的門上留下了三個大字:

“徐不歸。”

聽聞此信後,七個長老的心裡非常震驚,修為較高的三個長老當即決定閉關修煉,以求突破截江境,進階覆海,宗門的一切事務,全部交給剩下的四位長老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