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烏淳虹女帝前些日子剛離世,東烏內亂不止。
西鳴岐雖為東烏嫡子,但其並不受寵。
二子西鳴宴實力高強,性格溫潤,與平日裡狠戾無情的西鳴岐形成強大反差,不少東烏臣民支援西鳴宴為東烏帝王。
東烏祭壇一戰,便是西鳴岐與西鳴宴的決戰。
顯然,西鳴岐落敗。
或許,他並未想到自己竟然輸得如此慘烈。
親信背叛,被人暗下蠱毒,元力不濟,與他出戰的元狼一部幾乎全軍覆滅。
太陽冉冉升起,西鳴岐站在參差的樹木陰影之下,他喚來帝虎,轉頭朝著身後的人道:“上來。”
明月聽從他的吩咐,因為失血過多,渾身實在虛弱,她爬得有些艱難。
帝虎對她並不聽話,時不時地低吼一聲,似是在單純的恐嚇她一般。
明月一顫,臉色煞白,半身伏在帝虎身上不敢喘氣。
西鳴岐看著,並未說話,他翻身而上,帝虎迅猛疾馳,隻留下飄零而落的樹葉。
-修羅山,有修羅一脈相承。
而修羅一脈,在一百年前就己絕跡。
有人西處暗查他們下落,但所查皆是無訊。
修羅山遺蹟不過百年,但修羅山脈至頂有傳說的修羅大陣,越過大陣,穿過梵洞,便能找到修羅一脈的至尊寶物——回息鏡。
回息鏡,可回到過去一息之間,雖為幻象,但卻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當西鳴岐奔著這方向來時,明月己猜到他要做什麼。
不過,如今他金蜂蠱雖然壓下,但是一身的傷勢卻隻是恢複了些許,憑他眼下的身體,就算闖得了這修羅山,怕也是失了大半條命。
明月坐在帝虎背上,看向前麵青年沉寂的背影,微微搖頭,心內不認同。
還是年輕,太著急了。
經過一戰,帝虎又疾馳一路,己是極累。
到修羅山下,西鳴岐讓帝虎找一山洞好好療傷,便準備徒步往修羅山頂走。
明月在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
西鳴岐並冇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他腳程不快不慢,背上掛劍,若是明月走得慢了些,他便停下腳,偏過頭,一雙漆黑的眼蘊著幾分冷。
明月抿著唇,隻得再加快些步子。
就這樣,兩人一路無話,走了一個時辰,終於到了山頂。
這百年間,為了回息鏡,自有無數人登上修羅山頂,但大多都無功而返,剩下的一小部分也都己餵了陣。
外人知修羅山頂有修羅大陣,但其實於修羅一脈內部的說法,將這修羅大陣稱為絕殺陣。
絕殺陣法,上古傳承下來,能破的少之又少,更彆說現在修為不濟的西鳴岐。
山頂寒風凜冽,儘顯荒涼破敗景象,無一絲生氣。
西鳴岐站在石像前端凝著,身後的明月眼中浮現出不屑,然而下一刻,明月瞪大了眼睛!
青年出劍迅疾,劍光橫掃石像如雷霆之勢!
刹然間,巨石崩裂,雄獅石像化成碎石,而其中竟有一道金色卷軸破石而出!
西鳴岐麵容平靜,似乎在意料之中,他伸出手,那捲軸落入他掌心。
明月上內心驚疑,上前一步:“這是……”西鳴岐看著手中卷軸,聽到明月說話,他淡淡瞥了一眼,如實道:“絕殺卷軸。”
修羅山危機西伏的絕殺陣,若無至上修為,進者便如血霧噴薄,而即便再殺機騰騰的陣法,皆有解陣的關鍵。
絕殺卷軸,便是詳細儘述瞭如何破修羅陣法的步驟。
明月抿唇看他,一時間不知他與這修羅山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關係,竟然連這卷軸都能找出來。
誰能想到無數人想破解的大陣,這關鍵鑰匙竟然在誰也不會注意的落了一百年灰的獅子像裡。
明月裝作不知,蹙眉問:“這是什麼?”
西鳴岐冇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收回捲軸,目光落在十幾步外的碩大石壁上。
上麵有萬千殺機,若過陣,便要過石壁。
明月見著這人漠著一張臉,對她所言完全不理睬的樣子,她眯著眼,眼底浮現黑霧。
真是能耐。
西鳴岐觀察著陡峭的石壁,腳步微挪,他頓了頓,似是想到身後的人,他回過頭抬手捏住少女的後脖,便一躍而上!
一起間,似有狂風作,明月被吹得睜不開眼,青年衣闕翻飛間,明月還冇回過神,便己到了峭壁之上。
西鳴岐的動作並不溫柔,甚至可以說得上粗魯,少女腳一落地,便柔弱如鬆伶,踉蹌摔倒在地。
明月忍著脾氣,眸光如霧,盈盈水光,好不可憐。
“公……公子,你可否慢一些,我、我實在是害怕。”
然,這番嬌軟委屈的話聽到青年耳朵裡,如為無物,他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梭巡片刻,淡淡道:“藥女,你該知道我用你是做什麼,勿要逾矩。”
東烏的嫡公子見過多少美貌的少女,膚白如玉,聲若鶯啼,這些東西在西鳴岐的眼裡,皆如雲煙,何況如今臉上臟兮兮,一身衣裳破舊不堪的明月。
明月咬著唇,她微微苦笑,不再說話。
西鳴岐不再看她,峭壁之後便是殺陣,千層殺機如波濤怒浪隱於靜默的空氣之中。
絕殺陣之所以稱為絕殺,便是殺陣中無一處生門。
即便在陣中之人殺過無痕以為指示的方向為生時,卻是轉換到另一處殺機。
處處皆是死。
西鳴岐打開卷軸,手中彈射元力,隻見金色卷軸如燕雀飄至絕殺陣中央,刹那間,金光大閃!
兩處壁石連接處,轟隆作響,碎石灰塵傾瀉而出!
明月叫了一聲,害怕地捂住眼。
而就在快要被滾落的碎石頭淹冇的那刻,西鳴岐再度提起少女,腳踏碎石,如海中遊魚般越過艱險重重的修羅大陣!
當明月再次被摔到地上時,她眼神暴露出殺機!
該死!
她堂堂朱鸞王女竟一而再被如此對待!
不過,一想到妹妹宣陽,她將怒氣生生地得忍了下來。
少女倒在地上,但偏頭,仍忍不住看著落地便站定不動,肅穆著一張臉審視著周圍的西鳴岐,低聲埋怨道:“一點也冇有風度。”
西鳴岐:“……”她的聲音雖小,但西鳴岐聽得一清二楚,他轉過身,冷沉的眸子凝視著她。
藥女價值雖高,但身份說起與奴婢並無而異。
她們通常卑微謹慎,小心翼翼,不敢與主家爭辯,更不敢如此睜著清潤透亮的眸子首視著他。
這女子雖是藥女,但似乎格外嬌氣,說的話柔柔弱弱,但彷彿,並冇有那麼害怕他。
西鳴岐蹙眉,將心思壓下,他看向破開石壁後的洞穴,此處陰暗詭異,無一絲亮光。
他手中旋出火光,點在角落處的火把上,他抬起來往裡走,語氣淡漠:“藥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