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認真，動作優雅，因粗布衣裙的袖子太長，她便用另一手輕輕挽著……賢妻良母的氣息撲麵而來。

“小姐萬歲！我們終於能吃頓好的了。”

瘦得像是一顆豆芽的丫鬟，坐在爐子旁侍弄著柴火。

她盯著咕嚕嚕直冒泡的陶罐，眼中放出精光：

“我們上次吃如此濃稠的白米粥，還是數月之前的元宵佳節吧？米湯似的稀粥與糠咽菜，我都吃吐了！”

“唔，好香，小姐好香啊，我都流口水了……小姐我們可以吃了麼？”

柳蕙蘭挽著袖子，微微躬身，手握木勺持續攪動著陶罐的底部，聽了丫鬟這話，她麵露愧疚之色：“劍雪，你跟著我……著實委屈你了。”

劍雪，是這丫鬟的名字，她將腦袋搖成撥浪鼓：“不委屈，跟著小姐我很快樂。”

柳蕙蘭微歎口氣，轉身從破舊的櫥櫃中，取出一隻拳頭那麼大的粗製鹽罐，一邊撒鹽一邊說：

“你尚且年幼，既要長身體，又要練武，可你吃的東西卻完全跟不上消耗……看你如此瘦小，我心裡著實過意不去。”

劍雪麵色認真：“小姐你說什麼呢？當初若冇有小姐的收留，我可能早就凍死在路旁了，如今小姐流落在外，正是我報恩的時候。”

柳蕙蘭聽了這話，心中頗為感動。

不錯，她這一路走來，若冇有劍雪的陪伴與幫襯，她可能早已不在人世……

正傷感時，她忽然從空氣中嗅到一絲糊味，糟糕，竟忘了陶罐中的米粥。

她“哎呀”一聲，丟下鹽罐，抄起木勺繼續攪動陶罐底部，很快，那絲糊味便消失得無隱無蹤。

待米粥熬煮至濃稠，她依次投入事先清洗好的野菜，接著又打入一顆雞蛋，稍稍攪動，一鍋有滋有味的“野菜雞蛋粥”便熬好了。

“哇！今天是什麼好日子麼？居然有雞蛋吃，我們也算是沾了葷腥了，這一頓比元宵佳節都還要豐盛呢。”

劍雪坐在爐子旁，拍手歡呼不已，眼中冒出陣陣精光。

聞著空氣中米香、野菜香與雞蛋的混合香味兒，她瘋狂吞嚥著口水，這對正長身體的她來說，誘惑力不要太大。

柳蕙蘭藉助兩塊濕毛巾，端起陶罐，將裡麵的滾燙的稠粥儘數倒入一隻瓦煲，廚房中登時鹹香味兒四溢。

放下陶罐後，她側身看著劍雪，嘴角囁嚅半晌，歉然道：“劍雪，我對不起你。”

劍雪正腦補著大快朵頤的畫麵，聞言擺了擺手：“小姐，你又來了，相依為命的我們不需要如此。”

柳蕙蘭側過身去，似是不忍見到劍雪的後續反應，躊躇半晌，最後暗咬銀牙：“這鍋粥……是為蘇公子準備的。”

“我知道啊，我們一定要將這鍋美味的蛋粥吃光，一粒米也不……呃，小姐你說什麼？這是為蘇公子準備的？！”

劍雪懵了。

消瘦小臉上的笑容，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刻。

片刻過後，她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起身拉著柳蕙蘭的手，一臉鄭重之色：“小姐，你這……你這是……”

柳蕙蘭側過頭去，自覺無顏麵對劍雪的質問。

冇錯，她以為劍雪一定會質問她。

如此美味與豐富的一鍋粥，為什麼不給自己人吃？

劍雪雖是她的丫鬟，但自小感情甚篤，她也一直將劍雪當妹妹來養，導致劍雪有時候冇有一點丫鬟的樣子。

再者，流落在外這數年，她與劍雪相依為命，若冇有劍雪的扶持，她真的堅持不下去。

所以在她看來，她與劍雪雖名為主仆，但實際上的身份卻無限接近於平等……劍雪若果真質問於她，她也能夠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