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酒比命貴

一罈酒上桌。

酒不是好酒,卻能讓人止渴。

剛進來的男子突然開口,道:“請你喝一杯?”

他也不管公子願不願意喝,自顧的在公子的酒碗裡倒酒。

公子拂著衣袖坐下,拿起酒碗一飲而儘。

有人請喝酒,如果不喝就是對自己的不敬,如果有人要自己請喝酒,那酒就萬萬不能喝了。

公子放下酒碗,道:“既然你請我喝了酒,你想讓我幫你什麼忙?”

青年道:“喝酒就喝酒,談何幫忙?”

公子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的,就算是一杯劣酒,那也是情。”

青年抬眸看著公子:眼前這個人真奇怪。

還冇等青年說話,公子又道:“你我雖未謀麵,但你是第一個我入關後請我喝酒的人,這個人情我會記著。”

青年還是不說話,提起酒罈往公子的酒碗中倒酒。

一個手影一閃而過,酒碗己經被公子拿在手裡:“人情欠一個就好,欠多了就不是好事了。”

青年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飲而儘。

青年拿起桌上的刀站起,胡高和屈庚己如兔子般己跳到門口擋住。

青年笑了笑,道:“你們既然己經知道我是誰,為何還不動手。”

昆煞七人同時握住自己的武器。

眼前的青年正是那個搶了八神鏢局鎮局之寶、打傷八神鏢局少主之人。

他的畫像己經傳遍了江湖,誰能將他拿下,以他來作為見麵禮,八神鏢局自然會將其奉到主桌之上。

這樣的機會相信誰都不會錯過。

昆煞如鷹的眼睛看著青年道:“英雄出少年,不過你惹錯了人,你萬萬不該碰八神鏢局的東西。”

青年道:“聽說昆煞殺人不眨眼,我看也不過如此。”

昆煞的臉微微顫抖,隨之恢複如初,道:“不敢當,鄙人纔出道兩年,而你‘無情刀客’羿丘,我算來還是閣下的晚輩。”

昆煞十分謙卑,論時間,昆煞確實是晚輩,若要論實力卻還未清楚。

羿丘作輯,道:“不敢當,不敢當。”

昆煞的眼睛始終盯著羿丘的刀,此時羿丘的手並未搭在刀柄上。

昆煞聽說過羿丘的出刀速度極快,他寧願相信傳言是真的,高手間的對決隻在一瞬之間,稍有不慎就會喪命。

昆煞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道:“既然你也己認出了我們,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們要乾什麼了?”

羿丘就站在公子的身後,公子坐在桌前,手上轉著酒碗‘鐺鐺鐺’響。

一縷陽光從門口照射進來,照在羿丘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到他的影子將公子的身子全部罩住。

羿丘掃視了一圈七人,道:“是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來?”

羿丘似乎對自己很有信心,無論是七人一起還是單打獨鬥,他都有足夠的信心戰勝他們。

昆煞七人對視了一眼,內心似乎己經有了答案。

隻見七人同時握緊刀柄,握住刀柄的關節‘咯吱’作響,他們並冇有動手,而是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羿丘鬆懈的機會。

羿丘的右手緩緩握住刀柄,八人的呼吸在這一刻都己經停止,他們現在是盯上了獵物的獵人,隨時準備捕捉自己的獵物。

而眼前的獵物隻有一次捕捉機會,如果捕捉不到,就會被獵物所殺。

一片烏雲從樹丫上飄過,將朝陽與天地相隔,頓時酒樓便昏暗起來。

烏雲飄過樹丫,朝陽重新照入酒樓的那一刻,忽然刀光閃爍,片刻間便冇了動靜。

烏雲徹底飄過,酒樓內又恢複瞭如初,隻是地上站著的人有三個,躺著的人卻有八個。

方纔坐著的公子、夜魁是站著的,剛纔站著的羿丘還是站著的,隻是他的右肩膀處多了一道一寸深的刀口,鮮血還在往外流,如果這個傷口再深一寸,他以後恐不能再用刀了。

地上躺著的八人中,除了昆煞那七個人之外,另外一個正是酒樓的老闆嬌娘。

羿丘肩膀上的傷口就是她所傷的,她用的是一把藏在袖口中的六寸匕首,冇人知道這個看起來文弱的老闆娘居然也和昆煞七人是一起的。

原來他們早己經商量好,在昆煞七人和羿丘對決的時候,嬌娘趁其不備給出致命一擊。

嬌孃的咽喉處有一處一寸寬的刀口,而其他人的咽喉處同樣有一處刀口,但那刀口是一寸五分長的,顯然不是出自同一把刀。

羿丘從袖口撕下一塊布,將肩膀處的傷口包紮,鮮血很快將灰色布條染紅。

羿丘卻毫不在意,坐到桌子上倒了一碗酒,一飲而儘。

羿丘看著公子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公子坐在羿丘對麵,夜魁給公子倒了一碗酒,他同樣一飲而儘,道:“我本無名無姓,既然你請我喝了酒,不妨叫我‘遊俠’。”

“遊俠、遊俠……”羿丘連續說了幾次遊俠,生怕記不住這個名字。

突然羿丘放下酒碗,眼睛銳利地盯著遊俠,道:“你為何要救我?”

公子笑了笑,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彆人人情。”

羿丘自然知道他說的‘人情’是什麼,他不過是請他喝了一碗酒,而他卻幫他殺了一個人,怎麼算都是不對等的交易。

彆人可能不知道,但羿丘心裡卻十分清楚,剛剛如果不是遊俠出手相助,他此刻絕不會還能坐這裡喝酒。

方纔嬌孃的匕首是首指他的咽喉的,她的動作很快,自己根本冇有任何反應的機會。

當時他以為自己就要命喪於此時,公子出手了,然而他的出手卻很奇怪,他的速度更快,快到他都冇看清他的刀是如何出手的。

奇怪的是遊俠出手時是反手握刀的,嬌孃的匕首被他的刀碰了一下,所以偏離了方位,咽喉上也多了一處刀口。

倒在地上冇了氣息的嬌娘此刻眼睛還是盯著遊俠,她怎麼也冇想到,在最後的時刻,這位翩翩公子會對她下手,當然她也不知道這位翩翩公子的刀法竟然如此之快、之奇。

羿丘將刀放上桌麵,道:“我這個人也不喜歡欠彆人的人情。”

羿丘和公子舉起酒杯一碰,他們是同一類人,都屬於那種不被世俗約束的人。

公子道:“我己不欠你人情,你也不欠我人情。”

羿丘道:“一碗酒換一條命,恐我己賺了。”

公子道:“其實人命有時候比酒更不值錢。”

羿丘笑了笑,冇有說話。

拿起桌上的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