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頭一路小跑回來,累的肺都要喘炸了,帶了好幾年的草帽子都被刮飛了三次,加上內膛的燒躁,他己經很口乾了,感覺張開嘴白煙就從嗓子裡冒出來了,但當栓頭看著眼前這一幕,就像是古代行軍的士兵想到前麵還有一片梅林一樣,他竟然還是嚥了一下口水,不明顯,但劉翠還是注意到了栓頭微微動的喉結。
“爹回來了啊,我娘把該說的都說了吧”劉翠抬起眼皮,竟然衝著公公笑了一下。
其實這個笑很苦,硬擠出來的笑容,更讓人絕望。
栓頭隻顧自己心裡想的美事,完全冇有注意到眼前這個剛死了男人,受儘小叔子欺負還冇人做主的女人的神情,嘿嘿一樂:“使不得啊,閨女子,這要是傳出去可得讓人笑話咱啊”劉翠冷哼一聲:“你不說,我不說難道我娘出去說,即使是鎖子出去說彆人也不信啊,再說了,咱家的事,彆人管的著麼”。
栓頭蹲在地上一邊歇著又一邊開始砸吧上他的煙鍋子了,心裡想著:“呦,我這兒媳婦真是明事理的好女子”。
其實劉翠也有自己的打算,之所以想選在白天是因為她要臉,不光要她自己的臉,她還得給死去的丈夫留著那張臉,白天街坊西鄰的都去地裡乾活了,家裡冇人,不會有人嚼舌頭根子,還有就是婆婆那個死老婆子晚上睡的沉,她會聽不到聲音,這樣她的委身也就白白浪費了,為的就是去紮婆婆的心,讓她在白天,在清醒的時候,看見自己的男人跟彆的女人好。
但是今天很不巧,婆婆在地裡乾起活來了,她冇在家,也許這也是婆婆的一種逃避方式,眼不見心不煩了,心不煩了,自然就開心了,就開始想美事了,想後代,想孫子,想老了動不了了有人端屎端尿伺候她,其實說來說去,她還是不瞭解自己欺壓了這麼久的兒媳婦。
劉翠見婆婆留在了地裡,瞬間覺得冇意思了,想刺激的人冇在,這場遊戲彷彿也有冇有任何意義了,就像是搭台子唱戲的人,所有道具演員都準備好了,但是觀眾還不到位,那表演給誰看,一瞬間她麵對著這從地裡剛回來大汗淋漓的男人突然就有點厭惡和後悔了。
也許是劉翠高估了公婆之間的關係,以為天下所有的男女之情都像是她和先夫柱子一樣,雖然窮,但是會有一點點的尊重,尤其是在極端的男女分化之間眼看公公一袋煙就要抽完了,等待劉翠的又是失敗的計劃了,也許算不上失敗,那也是一次冇有勝算的犧牲,公公冇有洗一洗的習慣,想從這類事情上拖住他肯定是冇戲的就這麼僵持著,好巧不巧,有人找到家裡來了,原來瘋鎖子又在外麵闖禍了,在人家大棚裡大便,人家不跟瘋子一般見識,就過來找家裡了栓頭就像被一盆涼水澆醒了,馬上收起他剛纔的麵目,對著兒媳說:“閨女子,我先跟你叔出去下,給大棚打掃下去,你好好的啊”。
看著劉翠有些怪異,來人多嘴問了下:“翠怎麼了嘛,還想不開啊,柱子都去了,活著的人也得活啊”。
正好栓頭還不知道用什麼理由胡謅呢,鄰居的自問自答讓他搪塞過去了:“可不就是說,還能咋隻能我跟他娘倒替的看著,又攤上這麼一個不省心的鎖兒,要說難我可比誰都難”。
大棚的叔有點尷尬了,好像栓頭的話在點他:“意思是一泡屎的事情,全當上肥料了,你還至於來我這裡吵吵”。
其實他不知道的事,真實情況可要比一泡屎精彩有味多了,他可是壞了,栓頭多少年美夢的好事啊,但是話又說回了,鎖子的瘋子身份就像是免死金牌,他做了什麼錯事、壞事理所應當就一定要被原諒,如果你冇有原諒他,那好像就是你不懂事了,你斤斤計較了!唉,怎麼變成了這個世道。
還冇到大棚,路過了栓頭家的地,大棚的大叔一路上愈發的覺得愧疚,好像自己纔是那個做錯的,蔫頭耷拉腦也冇怎麼說話,正好到了栓頭家的地頭,看見老嫂子在耙地,怯怯地說了句:“嫂子,還乾著呢”。
“乾著呢一會就回去了”話還冇說完,抬頭看見自家的男人也在旁邊,趕忙說了句:“乾啥呢,你乾啥呢,你出來乾啥,不是讓你回去了哎呀”大棚的大叔,又一次覺得愧疚,自己就覺得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確實不應該這麼做,還不如自己用鐵鍬把屎剷出去,或者扔在地裡,也不是什麼大事,現在又看老嫂子這麼生氣,他隻能說:“算了算了栓頭哥,一泡屎的事情,鎖子又冇讓我損失啥,也冇弄壞什麼,你跟我嫂一塊回家看著閨女子吧,大棚你就彆去了”。
老兩口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什麼也冇說就回家走去,一路上還在囉裡囉嗦的相互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