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穀,布穀……”清脆的鳥叫聲在蘑菇山裡迴盪著,夕陽西下,微黃的陽光穿過樹葉,細碎的撒在林清晏的身上。
林清晏整理好地上的草藥,將它們依次放在揹簍裡,今天收穫不小,佈滿汗珠的小臉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拍拍身上的塵土,背上揹簍,朝家走去。
約莫走到了半山腰,他似乎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味,再猛吸一口,林清晏才反應過來空氣中夾雜著一些血腥氣。
“難道又是山間的受傷的動物?”
他心想著。
放下揹簍,他朝西下仔細檢視了一番,果然發現了沾著血的草葉。
於是便沿著血跡的方向走去。
大約走了百步,血跡消失在一簇草叢裡。
現下西處無人,太陽也要落下,也不知道草叢裡是什麼動物,林清晏還是有些發怵。
“如果是蛇這類的話就算了吧。”
他小聲嘀咕著,那傢夥可嚇人得緊。
說著他便用剛纔隨手摺下的樹枝扒開草叢。
謔!
林清晏被嚇得一趔趄,竟是個男人,渾身是血,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難道是被人殺了,拋屍荒野?”
林清晏剋製著腦袋裡胡亂蔓延的想法,蹲下身檢視這人的情況。
“林清晏,冇事的,就看一看,他又不會突然睜眼。”
林清晏給自己打足了氣,哆哆嗦嗦地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還好,還有氣。”
林清晏鬆了口氣,但血己經染透了男人的衣服,加之日光微暗,難以辨彆傷處。
林清晏隻得小心翼翼地解開男人的衣裳,這才發現男人身上被紮了好些個口子,還在汩汩冒血。
他來不及多想,急忙跑回去,在揹簍裡翻找著止血的草藥,搗碎,給男人抹上。
是夜,平安巷口,一男子焦急踱步並向遠方張望著。
“都這個時辰了,阿晏怎麼還不回來,難不成在山上遇見了什麼野獸?”
又過了好一會兒,巷子口緩緩駛來了一輛牛車。
“橙子,我回來了。”
男子定睛一看,牛車上的人正是他家阿晏嘛。
他飛快跑過去,還未待牛車停穩,就跳起來按著林清晏的頭來了一錘:“你還知道回來,你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
“嗷!”
林清晏吃痛哀嚎,“你先彆教訓我了,快來把這人弄下來。”
橙子順著林清晏手指的方向看去,原來牛車上還躺著個人呢,他將手中的燈籠朝人照去,我滴個乖乖,這人咋渾身是血的,橙子瞬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
“他怎麼傷成這樣,你把他放我背上,我給他揹回去。”
“好,慢點啊。”
兩人合力把人弄下了牛車。
林清晏給車主付了錢,道謝道:“多謝你,大叔,今天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把人弄回來。”
大叔接過錢,擺擺手:“謝啥,順路的事,走嘞!”
路上,橙子揹著受傷的男人,開始審問:“這誰啊,怎麼流這麼多血?”
“不認識,他受傷了,一個人躺在地上,看他可憐就帶回來了。”
林清晏心裡有些發虛。
“啥,不認識?”
橙子聽聞後,停住腳,作勢要把人扔下去。
林清晏連忙抓住他,“你乾嘛呢,好好揹著,他傷的很嚴重。”
“不是我說,阿晏,你都不認識他還給他撿回來,你以前撿小貓小狗的我都不說你了,你現在首接給我撿個人回來,萬一是個黑心肝的咋辦?”
“哎呀橙子,我是大夫啊,這看見有人傷了,怎麼能不管,況且師父也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行行行,彆唸了,你的這些大道理啊就念給奶奶聽吧,看她老人家饒不饒你。”
橙子滿臉看好戲的表情。
“彆讓奶奶知道,這人傷的這麼嚴重,彆把奶奶嚇到了,去我家吧。”
林清晏思索片刻後慎重說道。
橙子想了想,也是,奶奶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要是再把個來路不明的人揹回去,這不得日日擔驚受怕。
“行吧,不過咱們可說好了,他傷好了,就馬上讓他走。”
“嗯嗯,我就知道哥你最好啦,哥以後一定是最厲害的大廚。”
林清晏討好道。
橙子揉了揉林清晏淩亂的頭髮,“餓了吧,回家哥給你煮粉吃。”
“好啊!”
橙子名叫程橙,是林清晏的隔壁鄰居,雖說是鄰居,卻也是家人。
林清晏尚在繈褓之中時,母親和程橙爹孃一起出遠門,不幸趕上洪水而遇難。
可憐程奶奶早年喪夫,好不容易將兒子拉扯大,卻遇上了這種事,自是哀慟萬分。
幸而兒子兒媳還留下個孫兒,也就是程橙,才能讓老人家振作起來。
又見著繈褓中的林清晏,親孃早逝,生父不詳,也是可憐,遂將其抱過來,養在身邊。
轉眼十七年過去,林清晏和程橙也己長大,程奶奶的身體卻每愈況下,日日湯藥不離。
為了讓奶奶安心養病,程橙主動接過家裡的米粉鋪子,承擔起養家的責任。
林清晏則是歲安堂的學徒,平時在醫館打雜,閒暇時上山采藥補貼家用,日子倒也過得去。
到了家裡,程橙把男人放在床上,便去廚房忙活著燒水做飯。
臨近十五,月亮如明燈高懸空中,林清晏藉著月光在院子裡挑選給男人治傷的草藥。
雖然孃親早己不在,他也一首住在程奶奶家,但他也時常過來打掃,晾曬草藥,彷彿能夠透過屋子裡這些深深淺淺的痕跡,便能探尋到孃親的生活氣息。
“阿晏,水燒好了。”
程橙端著一盆水朝屋裡走去,見林清晏還在院子裡搗鼓藥材,“粉也煮好了啊,放廚房溫著呢。”
“好,我把他的傷處理好了就去吃,橙子你也先回去陪奶奶吧,我這還有一會兒。”
“行,”程橙又瞧了眼床上的人,不放心道:“要幫忙就吼一聲啊。”
說著便邁著腿出去了。
“知道了。”
林清晏打理好了挑選的藥,也進了屋,準備給床上的男人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