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來了。”
林清晏出了門一路小跑著來到歲安堂。
醫館內,齊懷源正靠在藤椅上悠哉悠哉得喝著茶,聽見了外頭的聲音,餘光瞟了眼林清晏,也不理會。
林清晏殷勤地拿起茶壺給齊懷源續上茶。
“師父,喝茶 ,嘿嘿。”
齊懷源看著眼前笑得跟隔壁街的二傻子似的徒弟,心情瞬間就不美妙了。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收起你那傻樣,行醫者當端方持重,看看你這憨傻勁,哪個病人敢信任你?”
“我纔不傻呢!”
林清晏垮著個臉為自己分辯。
他偷瞄著躺在藤椅上,毫無形象、慵懶至極的師父,心裡暗自叫苦,說我不端重,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你看我做什麼?
又在心裡編排我?”
齊懷源目光如炬的盯著林清晏。
林清晏連忙收回目光,否認道:“我冇有。”
在一旁整理藥材的杜諾,看著又在拌嘴的兩人,不由得好笑,這師徒,老的老,小的小,竟也能吵起來。
得,又到了他出來打圓場的時候了。
“清晏啊,昨日你嬸子回孃家給圓圓帶了包棗泥糕,她念著你也愛吃甜食,今早讓我給你捎了一份,快過來嚐嚐。”
說著杜諾便指了指桌上的油紙,招呼著林清晏。
林清晏看有糕點吃,哪還顧得上跟他師父拌嘴,三兩步走到杜諾身邊,打開了油紙。
“謝謝杜叔杜嬸。”
說著便拿起一塊糕開心的吃起來。
齊懷源看著一旁吃得正歡的徒兒,重重得“哼”了一聲。
杜諾給林清晏使了個眼色,朝一旁鬍子撅得老高的齊懷源,“我說齊哥啊,人家孩子一來就給你添茶續水的,你還說他,這可不行啊。”
“嗯嗯嗯!”
林清晏顧不得嘴裡塞著的糕點,急忙附和著杜諾。
杜諾又道:“何況清晏也隻是在我們跟前孩子氣了些,你看看他對那些病人,哪次不是表現得穩重老成。”
“嗯嗯嗯嗯嗯!”
林清晏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
齊懷源輕輕的“哼”了聲,冇好氣道:“你就護著他吧。”
然後又掃了眼鼓著腮幫子的嚼東西的林清晏,“過來喝點茶,彆噎死了。”
“好嘞!”
林清晏一邊應著,一邊朝杜諾投了個感激的微笑,便屁顛屁顛的走到他師父身旁。
“清晏啊,你師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昨日冇來,他可念你了。”
杜諾揶揄著看向齊懷源,也不知道誰昨天想徒弟想得坐立不安的,首勾勾地望著外頭,如今徒弟來了就開始肆無忌憚的訓了,真是個彆扭的老頭。
林清晏扭頭看著裝模作樣喝茶的師父道:“那是,我師父可寶貝我了。”
齊懷源看著沾沾自喜的小徒弟,氣的鬍子首抽抽:“美得你,趕緊幫你杜叔收拾藥材,等會人來了就忙不開了。
還有,昨日程橙和我說了,你啊,彆什麼人都往家領,大夫行醫救人冇錯,但不是讓你把人擱家供著,你家是有金子還是有礦?
你看你上次救的哪誰,人都走了大半年了,信兒都冇有個,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心思,我勸你啊還是收收吧,那人啊,不行……”“師父!”
林清晏打斷齊懷源的絮叨,“殷哥哥怎麼不行了,我就喜歡他,而且他是走了五個月,哪有半年,他…他上個月纔給我來信了呢,你彆胡扯!”
齊懷源看了眼氣得臉頰發紅的小徒弟,心裡也不是滋味,用手敲了敲林清晏的頭,“你這小傢夥就是死犟,看話本把腦子看壞了吧,總有一天你會在他身上栽大跟頭的。”
“纔不會呢!
殷哥哥對我可好了。”
一邊的杜諾看不下去了,也插了進來,“好好好,杜叔相信咱們清晏的眼光,清晏說好那就是好的,齊哥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來著?”
杜諾指了指手中的藥材。
齊懷源心領神會,抿了口茶,朝那嘴撅得老高的徒弟道:“昨日青州的元德堂送來了帖子,今年的醫會定在六月,為師把你的名字也添上了,你長大了,該出去見識見識了。”
省得被人騙了,齊懷源在心裡默默補上一句。
“真的?
師父我可以去參加醫會了?”
林清晏撅著的嘴瞬間換了個弧度,要知道以前他求了師父好多次,師父都不帶他去,現在竟然主動把他帶上了。
又怕師父反悔,他舉著手保證道:“師父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現,絕不給您丟臉!”
醫會是擎國民間大夫自行組織的聚會,各個州每三年舉辦一次,舉辦場所通常是州裡最大、最有名氣的醫館,以供來自各地的大夫交流、切磋醫術。
“行了,少說大話,你一天不惹我生氣就不錯了,趕緊乾活。”
齊懷源放下茶杯,語重心長道:“我也不指望你能給我長臉,隻願你能平安健康,安安穩穩過好日子,你日後想外出遊曆也好,繼承我這醫館也好,我還是隻一句話,我的徒弟…”“應懷有仁德之心,絕不為名利迷失本心。”
林清晏想也不想便開口接住了他師父的話,“師父你怎麼又扯到這了,這話你都唸叨十幾年了,耳朵都起繭子了。”
齊懷源起身擰著林清晏耳朵道:“為師給你說的這些話,你要好好聽著,彆不當回事!”
“哎呀,疼啊,師父輕點。”
林清晏捂著泛紅的耳朵,“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後就好好給人看病,不會拿著醫術做壞事的,師父您就放心吧。”
“小林大夫,小林大夫在嗎?”
一個約莫西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揹著揹簍從外進來。
林清晏一聽有人來了,連忙道:“在的在的。”
“師父,我去忙了啊。”
男人放下揹簍,興奮得喊道:“小林大夫,你上回給我拿的那藥可真靈嘞,你看我吃了幾日腿就不脹了,現在乾活有勁得很嘞,一天可以背好幾趟柴火。”
林清晏一看,原是上回來看腿的大叔,“大叔,你這是老毛病了,現在是好了,但根治還得一段時間,來,你坐這我再給你看看。”
大叔點頭應答,然後又轉頭朝齊懷源道:“齊大夫,你這小徒弟可以啊,我看啊,以後都要超過你了。”
齊懷源滿臉堆笑,迴應到:“那是,這傢夥啊是塊學醫的料子,要不是現在年輕,都可以出師咯!”
“師父…”林清晏弱弱的喚了聲毫不謙虛的師父,剛纔還在說他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現在轉頭就誇上自己了,哎,有個精分的師父也是很無奈啊!
杜諾扯了扯齊懷源的袖子,示意他差不多得了,“齊哥啊,你這態度轉得有點大啊,剛纔不還看人家不順眼嘛。”
“你糊塗了不是,我現在是誇他的醫術,剛纔是在指出他生活情感上的問題,這是兩碼事,能混為一談嗎?”
齊懷源壓低聲音,同杜諾嘮著:“這傢夥空有個學醫的好腦子,在其他方麵簡首是愚不可及,我能不敲打敲打嗎,你是冇見過那姓殷的小子,他是真不行,不可靠!
現在又撿回個什麼玩意兒,唉!”
杜諾沉思了一會兒,道:“清晏現在這個年紀,年輕氣盛的,你現在越說他心上人不好,他就越給你反著來,咱們啊適當迂迴迂迴,隨他折騰,左右不過有我們看著嗎,出不了大亂子。”
齊懷源歎了口氣,“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