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很快,曆程生和張寶才就開始為他們這個舉動感到後悔。

趙長風同學的酒量簡直深不可測,兩瓶茅台轉眼見底,他們兩位久經考驗的酒場老將舌頭都有點發直,趙長風卻仍然是麵色如常若無其事。

但事情既然到這個地步了,怎麼能繳槍投降?

曆程生又去酒櫃裡拿出兩瓶宋河糧液,這酒酒力剛烈,後勁尤其強勁。

趙長風似乎也喝上興頭了,隻要曆程生和張寶才勸酒,都是來者不拒。幾個回合下來,一瓶五十五度宋河糧液又被三個人分喝乾淨。

這時候,曆程生和張寶才兩個人終於有點喝到失態了,兩人一左一右把趙長風夾在中間,摟著趙長風老弟老弟的喊叫起來。

“老,老弟,張哥今,今天是喝高了。”

張寶才醉眼惺忪,嘴都快貼這趙長風的耳朵了:“你,你不會笑話張哥吧?”

趙長風心中暗笑,他天生對酒精不起反應。兩位係領導想用酒來灌醉他豈不是自討苦吃?不過趙長風還是裝出一副微醉的模樣:“張主任……”

趙長風一開口就被張寶纔打斷了:“什麼,什麼張,主任?看不起我是不是?我,我不配你叫聲張哥嗎?”

趙長風連忙賠笑道:“張哥,張哥,是我錯了。自罰半杯啊!”

他端起酒杯,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好!長風老弟真是個痛快人!”曆程生在一旁伸出了大拇指。

張寶才嘿嘿地笑了起來,對趙長風的表現非常滿意,他伸手摟住趙長風的脖子:“老弟,你給張哥說句實話,你和趙先生到底是啥關係?”

曆程生端起茶杯裝作喝水,耳朵卻豎了起來,聽著趙長風怎麼回答。

“張哥,趙先生是堂堂一省域副首,我是一個窮學生,我能和趙先生有什麼關係呢?”

趙長風笑著說道,然後又極其認真的補充了一句:“真的,我和趙先生真的冇有關係!”

趙長風早就盤算好自己的底線了。他要營造一種模糊的形勢,有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讓彆人以為他和趙強有著某種關係。這樣將來即使將來人們瞭解到實情,知道他和趙強毫無關係,卻也抓不到趙長風什麼把柄。

因為趙長風自始自終都冇有向人說過他和趙強有什麼關係。

但如果趙長風是親口承認他和趙強有關係,那麼這件事情一旦穿幫,後果就會非常嚴重。

想想看,這等於是打著省首領導的名義在外邊招搖撞騙啊!

幾條小命夠這麼玩的?

曆程生和張寶才聽到趙長風的回答,卻是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到底是年輕人啊,還嫩了點,想哄騙我們老傢夥哪裡有那麼容易。

尤其是趙長風後麵補充的那句話,不是擺明瞭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真”冇有關係!若真的真冇有關係,後麵何必來一句畫蛇添足的保證呢?

再說了,如果真的和趙先生冇有關係,那麼趙先生又會特意打電話給朱曆宏去關照你呢?

這件事在局外人看起來非常好笑,可是作為局內人,曆程生和張寶才已經是先入為主了。

趙長風的任何話語和舉動,在他們看來,都帶著一種強烈的暗示意味,標明著趙長風和趙先生的不一般的關係。

趙長風辯白的越厲害,張寶才和曆程生就認為,趙長風和趙先生之間的關係越不一般。

“來,長風老弟,再陪曆哥喝一杯。”

曆程生為趙長風把酒杯加滿,舉起杯子和長風碰了一下,一飲而儘。

他的杯子裡裝的是白水,剛纔趁張寶才糾纏趙長風的時候曆程生偷偷換上的。

趙長風其實早就瞥見了曆程生的小動作,他也不揭破,任曆程生施為。反正對他來說,白酒也等於白水,所以他也並不吃虧。

“謝謝曆哥!”

趙長風端起酒杯,十分勉強地喝下去,那樣子讓人一看就知道就是喝到量了。

“長風老弟,來來,再喝!”

曆程生提起酒瓶又為趙長風倒了一杯,心中說道不信我用水還喝不過你!

“不,不行了!”趙長風拚命推辭:“曆哥,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曆程生怎麼能容他推辭呢,幾乎是把一滿杯酒強灌進趙長風嘴巴裡。

趙長風一看不行,曆程生今天不把他灌醉是決不罷休了。他這一杯酒喝完之後,叫了一聲:“曆哥、張哥,我,我不行了……”

說著趙長風雙腿一軟,歪倒在椅子上,眼睛半睜半閉。

曆程生上前搖晃著趙長風:“長風,長風兄弟,起來,再喝幾杯。”

趙長風哼哼唧唧地連話都說不明白。

曆程生見火候到了,得意地衝張寶才遞了一個眼色,然後才俯在趙長風身邊,低聲問道:“長風,你最近啥見過趙先生?”

這是曆程生早已經盤算好的問題。

他觀察趙長風是個口風非常嚴的人,這種人戒備心理都非常強,即使醉了,直接問趙長風和趙先生有什麼關係他也不會說的,所以曆程生決定換一個方向突破。如果趙長風和趙先生真有關係,兩人都在安香市,那麼一定會經常見麵。

隻要趙長風回答了這個問題,那麼一切疑問都迎刃而解了。

趙長風正拿不定主意,怕他做作的太過火了,會讓曆程生和張寶才真以為他和趙先生冇有任何關係,那就得不償失了。

而這時候曆程生忽然間問了這個問題,不是擺明瞭送上一份大禮嗎?

對於這個問題,趙長風完全可以實話實說,兩人本來就見過。

“星期六……星期六下午我剛見過他。”

嘩!

曆程生頓時大喜過望。

星期六下午,也就是兩天前,趙長風還見過趙先生。

這說明趙長風經常和趙先生聯絡,關係很不一般啊!非常不一般!

如果不是很密切的關係,趙長風又如何能這麼頻繁的見趙先生呢?

可是曆程生又如何能想到,不錯,趙長風是星期六下午剛見過趙先生,可是那也是他唯一的一次和趙先生見麵啊。

張寶才雖然有九分醉意,聽到趙長風的回答,也不由得直著大舌頭對曆程生讚了一句:“曆,主任,高!真高!”

曆程生自得一笑,心道畢竟我是搞學生思想工作的,在對付學生的辦法上是要比你張寶纔多上許多。

曆程生趁熱打鐵,想從趙長風的問出更多的問題。

可是趙長風卻已經“醉得”不省人事,隻會發出毫無意義的哼哼嚀嚀的聲音。

不過已經足夠了!曆程生認為他從趙長風,已經得到足夠多的資訊了,隻要是能證明趙長風和趙先生有著密切的關係就夠了。

當下曆程生顧不得自己有七八分醉意,他和九分醉的張寶才一起,搖搖晃晃地扶著趙長風把他送回寢室樓。

趙長風心中暗笑,酒醉的人送清醒的人,這種顛倒的場麵倒是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