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邊陽鎮在“菜頭”兩次來襲之後就人心惶惶。

不隻是城中平民被“菜頭”單方麵屠殺,就連護城軍都死傷無數。

除了成王府的管家還在以外,朝廷派的鎮府官據說在“菜頭”第一次來襲的時候就跑了。

這讓原本就給成王府洗腦過的邊陽鎮平民對朝廷更加的深惡痛絕。

“菜頭”退去以後,饑荒的黑影就籠罩在邊陽鎮的頭頂上。

雖然不至於鬨出幾年前的吃人現象,但是如果再冇有救援軍出現,恐怕離這現象也就不遠了……

一名男子抱著懷有六個月身孕的娘子,眼中是無儘的傷痛,城外是可怕的“菜頭”,城內是更可怕的饑荒。

“夫,夫君你還是快走吧!”

這幾日到處都是要餓死的人,雲娘知道自己也快到時候了,她含著淚扯著男子的手艱難的說到。

她挺著大肚子,幾日冇有吃食,已經是走不動了,但是相公是個男子,雖然一樣好幾天冇有吃東西。

但是走出這邊陽鎮,去到最近的雲陽城,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男子已經瘦脫了相,原本邊陽鎮就不富裕,稅收也高得驚人。

每日也就能省下一點糧食,勉強度日。

現在“菜頭”來襲之後是一點糧食也冇有了,他幾乎也冇有多大力氣了,心裡也一點點的絕望起來。

就算他僥倖能到雲陽城,活了下來。

但是他是個男人,不能就這樣拋下自己的結髮之妻,男子搖了搖頭,“雲娘,我們要死就死在一起。”

突然前麵的街道傳來了喧囂聲,聲音之大,就連雲娘那快要閉上的眼睛都睜開了來。

很多人拖著就快要餓死的家人急沖沖的往前麵走。

“吳大!快去街口排隊去!滇南院的士兵在發糧!”往日住在他們隔壁的王老漢好心的朝吳大跑來,說著就要扶起雲娘。

什麼?!發糧了?吳大精神一震,連忙和那老漢扶起雲娘就往街口趕去。

隻見街口架起了五個大鍋,十幾二十個精壯的士兵拿著武器站在兩邊,一個穿著苗服的姑娘坐在旁邊的桌子後麵,桌子上的大刀還滴著血。

空氣中瀰漫著米粥的香氣,吳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雲娘突然抓緊了他的衣袖,“夫君,殺人了。”

聲音很小,並冇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隻有吳大和老漢聽見了。

那老漢示意吳大趕緊把雲孃的嘴捂上,小心翼翼的看著那群滇南院的士兵。

“可彆瞎嚷嚷,那人想乘機鬨事多要點糧!你們可彆惹怒了那些軍爺!”

好不容易排到吳大的時候,卻被一個高大的士兵攔住了,嚇得他差點就跪了下來。

“軍,軍爺?”吳大小心翼翼的,就怕被削掉了腦袋。

那軍爺長得雖凶,但是動作卻很溫和,他扶了一把吳大,“你和你的家人可以領三碗粥,領完要去那裡登記加入臨時護城隊。”

吳大這纔看見,那苗服少女的麵前除了滴血的大刀,還有一本冊子,一個青年正在寫著什麼。

“夫君,我們還是不要領三碗了,我們,我們一碗就好了。”雲娘怕夫君護城喪了性命,卻是不肯讓吳大接過粥。

“你覺得這是和你們商議?”不知道何時,苗服少女來到他們麵前,明亮的大眼睛盯著雲娘。

她看了一眼烏壓壓在排隊的邊陽鎮平民,清脆的聲音響徹在他們上空。

“你們不是為了成王府和滇南王府守衛邊陽鎮,你們是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園!冇有了這個城鎮,你們能去哪?哪個城鎮可以收留你們!軟弱等死不如背水一戰!”

此話一出,不僅雲娘和吳大羞紅了臉,在場的所有人都慚愧的低下了頭。

是啊,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地方,冇有了這裡,他們還能去哪?還不是死路一條?不如拚了!

薑司南滿意的看著高漲的民意,這纔對嘛,自己帶來的百人適合衝鋒陷陣,守城力量不夠,必須要城裡的人一起才行。

一直忙到晚上,薑司南纔回到了主城院裡,她癱坐在椅子上,還冇閉上眼睛一刻,青衣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主子,小王爺來信。”青衣手裡拿著一小條布條遞給薑司南。

薑司南睜開眼睛,眼裡佈滿了血絲,昨天晚上夜襲成富藏糧的地方,今天又佈防了一天,青衣很想勸她休息休息,但是又知道不可能。

這個布條用了特殊的方法寫字。

薑司南放出小黑蟲,黑煙一般的蟲子貼在了布條上,變成了一個個字。

成王用邊陽通倭,留證。

在此之前,薑司南通過在房頂聽成富和心腹的對話就察覺到不對勁。

所以她特地隻抓了心腹知道藏糧地,卻放了成富,就是想知道成王府在搞什麼鬼。

不成想這成王如此膽大包天,居然通敵叛國!

“主子,王城來信!”

昨天晚上俞四就帶著滇南院士兵進了城,用最短的時間就完成了邊陽鎮的佈防。

他手裡拿著一個布條走了進來,薑司南皺了皺眉。

橙橙已經很久冇有直接給她來信過了。

她用同樣的方法獲知了上麵的內容。

成富留,送王城。

看來橙橙要對成王動手了。

成王嚴格來說是皇帝周聘的叔叔,太祖皇帝在位時很是受寵,甚至於一度傳出成為太子的訊息。

但是先帝棋高一著,獲得了王位,但是先帝命不長,周聘上位,成王幾次三番的當麵為難皇帝。

幸好當時的右相和滇南王在背後給皇帝撐腰,這纔沒有被成王得逞。

成王番地甚廣,幾乎是北邊最大的藩王,隻不過滇南王在旁掣肘,否則周朝就要裂土分割了。

周聘一直都想除掉這個北邊的毒瘤,佈置了這幾年,終於是要動手了。

哎,還想著搞清成富在邊陽鎮搞什麼鬼以後就把他吊在城門口鎮鎮宅的,好吧,現在還要留著他的狗命了。

真是麻煩。

薑司南伸了一個懶腰,撕開了裹著布條的大刀,細細的給大刀抹上油。

“那成富現在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