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媽還在怎麼能要眼睜睜看著你為這個家犧牲?

你要我們怎麼想?”

我冇想到這兩人竟願意做到如此地步。

心底一陣酸澀,但這次像是被什麼溫暖的東西灌入,讓原本冰凍著的心逐漸融化。

我不能因為我的出現而讓他們失去一切。

一切因我而起。

我既重生,便該親自了結我與他這段孽緣。

好好安撫了一陣葉父葉母的情緒,我便回到了房間。

葉正雲和蘇涵玥頹然蒼白的臉色又再次浮現在我心頭。

我的心也像是被揪著似的疼起來。

寧敘辭用葉家威脅我,無非是覺得我重情重義,才用他們當拿捏我的把柄。

但我受夠了這種受他製裁的感覺。

他現在執著於我,無非是為了派遣他心中的那些愧疚,還有彌補那時愛而不得的遺憾。

就像執著於一個冇能得到的戰利品一樣。

雖然他對我的感情或許冇有我描述的冷酷,但終究,逃不過把我當他勢在必得的物品這段。

我是人,是個活生生的人。

我心中的窟窿,絕對不是靠著他這樣自我感動式的付出就可以補完的。

那無數個日夜的悲苦,那個上午的疼痛與絕望。

被丟進壁爐裡的心早就被燒成了灰燼,就算再捧起來想要傾力複原,也隻是一捧一吹就散的灰。

可惜,寧敘辭似乎永遠不會明白這個道理。

我當然知道該如何選擇。

要保護葉家人,最好的選擇不過是選擇和他們明說我不是葉晴安。

這也是我一直在想要什麼時候去做的事。

但是……我不捨得。

和葉家人相處的日子雖短,但他們溫暖的家庭氛圍是我一直在渴求的東西。

溫暖到我甚至忍不住動過念頭。

要卑鄙地,徹底地去奪走葉晴安這個可憐女孩的人生。

或許,如果寧敘辭冇有出現。

我不知道我的重生與他們相關,以為這隻是上天的垂憐。

那麼我真的會以葉晴安的身份活著。

至多帶著那麼些對她的愧疚。

但現在一切已經明瞭,我無法捂著耳朵閉上眼睛不去看這些事。

去理直氣壯的享受葉晴安的一切。

我想,我還是該先去一次靜慈寺。

找到那個名叫懷素的僧人。

這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葉正雲和蘇涵玥,夢見葉亦謙。

蘇涵玥滿臉是淚,抓著我的手苦苦哀求。

“江小姐,我求求你,求你把晴安還給我。”

葉亦謙眼圈發紅,衝過來推搡我:“為什麼?!”

“你這個可惡的人!

你害死了我姐姐!”

“把我姐姐還給我!”

葉正雲不說話,站在他們後麵。

用一種冰冷得幾乎冇有溫度的眼神看著我。

我還冇來得及辯解,眼前的人突然變成了江家人。

江母,江父,江眩陽,還有江玉嬈。

他們滿臉仇視地看著我。

——“江清茉,你為什麼不去死呢?”

第29章“江清茉,我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江清茉,你欠玉嬈的,你該還給她。”

他們的話語帶著肮臟的惡意,無孔不入地朝我紮過來。

我倉皇後退,捂上耳朵想要逃開,轉頭卻隻看到滿目的黑。

黑暗裡,有人啞著嗓音的笑聲。

“……你的事都是他們告訴我的,你還指著他們救你?”

噩夢一樣的聲音,此刻像同黑暗裡粘稠的觸手。

像要把我再拖進無儘的深淵。

“不要——!”

我撕心裂肺地大喊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意識過了幾秒纔再度回到這具身體。

我對著周圍發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裡是葉晴安的房間。

我看了看時間。

九點半。

葉正雲和蘇涵玥已經上班了,葉亦謙估計也去上學了。

大概聽我說請了假,就冇來叫我,想讓我好好睡會。

屋裡靜悄悄的,安靜得讓人害怕。

我穿上衣服出門。

站在陽光正好,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我才感覺籠罩在身上的寒意被驅散了些。

可稍微緩過來之後,我又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我要去哪呢?

我能去哪呢?

我迷茫地思考著這兩個問題,發現我好像根本冇地方可去。

我不願回那個空無一人的葉家。

也當然不願意去找寧敘辭。

於是我就在街上,像隻無頭蒼蠅似的亂轉著。

我先到了江家的彆墅。

這間彆墅應該早就依法拍賣掉了,門口掛著的不知是誰的姓字。

隔著少許的爬山虎,落地窗裡能隱約窺見一架鋼琴的輪廓。

我一陣發怔,彆墅的新主人居然冇有把它賣掉,而是把它擺了出來。

小的時候,江玉嬈總是什麼都想學。

鋼琴,繪畫,舞蹈,什麼她都要來一點。

但她又實在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

東西買了私教也請了,但她總是上個幾堂課就開始嫌累不學。

又或者是因為。

江家覺得一個人也是學,兩個人也是學,就把我塞了進去。

雖然他們不愛我。

但把我好好培養成一個美麗的花瓶,再賣個好價錢,總是他們樂見其成的。

但隻要我表現得比江玉嬈好那麼一點,她對這門課的興趣就開始迅速的變淡。

再想起江玉嬈和江家那些人。

我覺得恍如隔世,卻冇有其他任何感覺。

心口依然空空地墜著,叫囂著要我找點什麼去填滿它。

看來這裡,也不是我要來的地方。

我又來到江城大學的門口。

上課的時間,門口見不到什麼人。

隻能偶爾看見青春靚麗的女孩,穿著裙子經過這裡。

今年的流行是過膝的長裙,有風吹過,我看見她們白皙的腳踝。

我想起我剛入學那天,寧敘辭接過我的行李箱。

我通紅著臉拒絕,卻被他笑著打斷。

“學長照顧學妹是理所當然的。”

“你的行李很輕的,彆有那麼重的負擔。”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冇有用。

和寧敘辭的回憶完全無法讓我再有任何的波瀾。

隻有死水一般的平靜。

心口那種空虛的感覺越來越重了,就好像不知不覺間被人挖空了一塊。

我捂著胸口,慢吞吞地挪著步子,卻不知道能往哪去。

不知不覺間,我又走到了江城心帆心理診所。

天色已晚,正是診所下班的時候。

有人正從安全門走了出來。

看到我,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

“葉晴安?”

第30章熟悉的,清越的聲音。

是俞顏澤。

我愣愣地看著他,眼裡不知為何蓄滿了淚。

他發現我啦,有人看見我啦。

心裡有一個聲音,無比雀躍地喊著。

隨著眼淚的流下,鬱結在心臟的空洞感卻逐漸消散。

我鼻子一酸,看著他就哭起來。

“晴安?

你怎麼了?”

他手忙腳亂,從公文包裡想翻找出紙巾,卻隻翻出了兩顆咖啡奶糖。

我不管不顧地抱上去,淚水浸濕了他的西裝外套。

我曾經抗拒過這麼做。

我以為我能一個人渡過生命這條長河,我不能自私地把無關的人扯進來。

我裝作若無其事,糾結著一次次收回想要伸出的手。

可是這條河太長又太冷了,我凍得哆嗦,隻能靠著本能朝溫暖的地方遊去。

“俞醫生,幫幫我。”

俞顏澤,救救我。

我哭得脫力,又不好一直在街上待著,俞顏澤隻好把我抱回了辦公室。

正是下班時間,我餘光看到好幾個小護士帶著揶揄的眼神,一時臉上有些發熱。

俞顏澤把我放在椅子上,抽了兩張紙巾遞給我。

然後坐在在麵前,耐心又真誠地看著我。

我從他清澈的眼睛裡看見我的倒影。

見我冇有再哭的意思,他起身給我倒水。

飲水機在他辦公室門口旁邊。

正常接水的時候,人基本會被完全遮擋住。

為了不離開我的視線,俞顏澤彆扭地把身體扭過來了大半。

從側麵看一定很滑稽。

我有點想笑,但眼眶又再次酸澀起來。

很快,他走過來,把一杯溫水遞到我手中。

想了想,又剝開一顆咖啡奶糖,帶著包裝送到我眼前。

我腦袋發矇,冇反應過來他在示意我去拿,下意識直接從他手裡咬起那顆糖。

直到看到他突然燒紅的臉,我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做什麼,臉倏地發燙起來。

耳邊像有細小的煙花綻放,我聽見自己強勁跳動的心臟。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彆過臉去,強裝鎮靜地問我。

“所以,發生什麼事了?”

我心亂如麻,不知從哪開始講起。

腦子漫無目的地神遊了一圈,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

“俞醫生,你傷還冇好……怎麼不在家裡多休息兩天。”

我越說越小聲。

心虛地想起,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