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天暑月,鑠石流金。
刺耳的蟬鳴交雜著川流不絕的車輛鳴笛,交響在這條喧囂的街道上。
灰褐色的瀝青地麵被烈陽熾烤著,上升的熱量使近地麵的景象都扭曲了。
街道旁為數不多的飯館裡,幾個煙癮犯了的小青年在最後時刻保持了理智,互相簇擁著到門外去吸上幾口。
“唔——哈—爽了。”
一個正在吞雲吐霧的小青年癡迷地睜開眼,隨後似乎發現了什麼,輕咦了一聲,看向了街道對麵。
“阿金,你看什麼呢?”
一旁的同伴問道。
“不會是在看美女吧?”
他身旁的另一人繼續說。
“什麼?
美女,哪裡有美女!”周遭頓時亂作一團。
但那位叫阿金的青年並冇有跟著他們一起瘋,有些擔心地望著對麵街角,等他們吵完纔開口。
“你們看對麵那個剛下了出租車的人,他是不是要死了?”同伴一愣,這好端端的怎麼還咒彆人死啊,紛紛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隨後集體都沉默地愣住了。
隻見街道的對麵,一位身穿白色衛衣的青年,乍一看他的身材很高大,至少有一米八幾的樣子,有著並不誇張的肌肉線條。
但他的臉色慘白,身體極其的消瘦,深深的黑眼圈深陷著,從始至終都是微閉著雙眼,麵無表情。
給人一種睡眠嚴重不足的樣子,跟撞了鬼一樣。
就這麼一位在大熱天裡穿著棉絨絨的衛衣,如此消瘦的男人,給人們詭異的既視感,頓時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
“唉,這人冇事吧,這麼熱的天還穿衛衣呢?”
“他這臉色也太差了,難怪阿金說這人跟快死了一樣。”
“現在的年輕人也不節製點啊。”
“……”西麵八方的蟬鳴聲掩蓋住了幾人的竊竊私語,他們擔憂地看著對麵的男生,生怕他下一刻就躺路上了。
“你們這幾個小娃子也甭瞎說了。”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大叔從店裡慢悠悠地走出來,嗬斥著幾人。
“對麵那孩子,命苦啊。”
“大叔,你這話怎麼說?”
幾人見他似乎知道什麼內情,都八卦地圍了過來,大叔也不避讓,拉了條凳子就坐了下來。
“唉,那孩子跟我住一個小區的,從小就是他爸和他爺爺把他拉扯大的。”
“唉,那他媽呢?”
“冇人見過他媽,有人說他媽是因為工作需要保密,也有人說他媽己經死了,畢竟都快二十年了也冇人見過。”
“真慘啊。”
阿金不禁感慨。
“慘?更慘的還在後頭呢。”
大叔瞪了阿金一眼,點了支菸後繼續說著。
“就在前幾年的時候,也就是那迷霧出現的不久後吧,他的爺爺失蹤了。”
“大叔你的意思是他爺爺的失蹤跟迷霧有關?”“我怎麼知道?那南方的大霧怎麼來的誰都不知道,所有的迷霧區域也都被政府封禁了,應該隻是巧合吧。”
大叔緩了緩,猛吸了一口後將煙氣吞進了肚子。
“啊————而就在前不久,他的姐姐也失蹤了,幾天後又傳來了訊息,他的姐姐被謀殺了……”一個小青年連忙詢問。
“不會就是最近鬨得沸沸揚揚的城口謀殺案吧。”
“啊?”
眾人都反應了過來,畢竟就發生在這座城市的凶殺案,凶手甚至還在逃竄,所有人都是人心惶惶,期盼著凶手能趕緊落網。
……“還有個傳聞,說其實他姐姐不是他親姐姐,而是他爺爺給他找的童養媳……”一段時間默不作聲的大叔又曝出了個猛料。
眾人都麻了。
“這是什麼情況,幼年喪母,早年喪爺,今年喪妻?”小說都不敢這麼寫吧!
“他這一家是天煞孤星嗎?”
阿金托著下巴,防止驚掉了。
“你們說他現在這個情況,會不會要輪到他了?”
“彆瞎說!”大叔罵罵咧咧地一巴掌扇在了阿金腦門上,隨後又把半截煙給掐了。
大叔沉默了兩秒。
“我今晚找他爹去聊聊……”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歎了口氣。
“大叔,那人叫什麼啊?”
“薑家的小娃子,薑封。”
……嘎吱——殷紅的晚霞下,薑封推開了門。
廚房內飄來的油煙氣傳到了客廳,誘人的肉香鑽進了薑封的鼻腔,但薑封卻冇有一點的食慾。
“哦,小封回來了,趕得很巧嘛,飯都做好了。”
薑封的老爸薑明覺把頭探出廚房,招呼著兒子坐下。
“不了爸,我來拿爺爺留下的東西的,馬上就走了。”
薑封婉言拒絕了,現在的他真的吃不了一點東西。
薑明覺放下了手中的活,出了廚房朝臥室走去。
“你說你,身體都瘦成什麼樣了還不好好吃飯……唉,紅妍的事情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凶手一定會被抓住的!”薑明覺在臥室裡倒騰了一會,拿出了一本有些年頭的黑皮書。
“呐,給你,老爺子就留了這個。”
薑封如獲至寶的接過筆記本,同時摸了摸口袋裡出現裂紋的玉佩……這本筆記可能就是能否救他命的最後手段了。
“等等小封,先彆走。”
薑明覺喊住一隻腳都踏出門的薑封。
“爸給你找了個心理醫生,馬上就來了,你等等人家。”
薑封轉身看到老爸擔憂的表情,消瘦的身體和鬢角新生的白髮……爺爺失蹤後老爸雖然冇說什麼,但薑封知道其實每隔一段時間他都要跑一趟警局,在姐姐死後更是如此……薑封看了看天色,此時離天黑還有些時間。
“好。”
薑封輕輕地點了頭點頭,答應了,回到房間裡研究著筆記本。
咚咚咚——不一會傳來了敲門的聲音,薑明覺連忙去開門,一位穿著白大褂,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進來了。
“你好,我是陳醫生。”
陳醫生斯斯文文地向薑明覺伸出手。
“陳醫生好,今天麻煩你一定要開導開導我兒子啊。”
薑明覺緊緊握住陳醫生的手。
“我兒子就在臥室裡麵。”
“嗯,我會的。”
……陳醫生推開門,來到房間裡,見薑封早早地坐好,陳醫生也坐了下來,清了清嗓子。
“你的情況我聽你爸談過了。”
陳醫生微笑地看著薑封無神的眼睛。
“能跟我聊聊你最近的情況嗎?”
“嗯,好。”
見薑封有些緊張,陳醫生笑著主動開口聊著。
“你最近吃的好嗎?”
“不好。”
……“那你最近睡的好嗎?”
“不好”……“那,為什麼呢?”
薑封看著尷尬的陳醫生,開口說道。
“也冇什麼不能說的,隻是我說了你也未必相信,你還要聽嗎?”
“哈哈,沒關係的,不要把這看作成醫生和患者間的交流,你就把我當做朋友一樣傾訴就好,我很專業的。”
陳醫生爽朗地回道。
“我又不能因為你說了什麼就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你隨意些就好。”
薑封也是沉默片刻,開始講述自己近來的遭遇。
“最近……也就是在我姐姐死後不久。”
“嗯,薑紅妍是吧,她的事情也確實令人難受。”
陳醫生一邊記著筆記一邊低著頭深表同情。
“最近我看見她了。”
薑封的這句話讓陳醫生愣住了,表情僵硬在臉上,自動筆的筆芯也斷了一截。
“你的意思是你太思念她了嗎?
所以纔會在夢裡夢見她?”薑封搖了搖頭,隨後又點點頭。
“一開始她確實是出現在我夢裡的,但漸漸的我發現我每天都會夢見她,她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
薑封認真地說著。
“首到最近的午夜,她會穿著紅色的嫁衣出現在我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