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舟笑眯眯看著沐南婉側著臉幫他把脈。
那模樣,看得蹲守在院子裡的暗衛一陣牙酸。
“將軍以前受這種輕傷,根本不會顯露出來。”暗衛老七摸著下巴,滿臉疑惑。
旁邊的老三嘖了兩聲,“你懂什麼,將軍是想讓沐小姐心疼呢。”
“聽說將軍賠了好幾壇酒,才讓軍師幫他弄來這些賬本,冇想到這麼快就送來了。”
“那當然,娶媳婦兒要趁早。”
兩個暗衛嘀嘀咕咕,繼續蹲在牆頭看熱鬨。大概是視線太灼熱,惹得蕭雲舟滿臉黑線,直接摸出一顆金瓜子,從身後彈飛出去,正中暗衛老七的腦門。
“什麼聲音?”沐南婉鬆開蕭雲舟的手腕,向窗外看去。
“唔……鳥叫吧。”蕭雲舟答得麵不改色。
沐南婉見窗外並無動靜,便起身取來布包,將裡麵的鍼灸擺了出來。
“將軍身上有不少舊傷,有些傷至骨骼,有些傷及六腑。這次雖然是外傷,但不可小覷,明天還是儘快找個大夫,開一些方子,按時吃藥吧。”
說著,她取出其中一陣銀針,俯身湊近,“我先替將軍止血,然後再幫你上藥。”
突如其來的親密,讓蕭雲舟喉嚨有些渴。
他的鼻翼中嗅到一股軟糯的香氣,似乎是從沐南婉的頸部散發出來。
“好。”
蕭雲舟哼了一聲,眼睛怎麼也挪不開了。
沐南婉沉著鎮定的拉著蕭雲舟的手腕,找到神門,直接紮了下去。
這是用來止血的穴位,效果非常顯著。
“還請將軍脫掉上衣。”
沐南婉從櫃子裡找出一條乾淨的白布,又取來淨水,目光清澈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蕭雲舟的喉結動了動,健康的麥色皮膚上,隱隱能窺見幾絲薄紅。
他抬起手,緩緩解開肩甲,然後拉開外衫。沐南婉這才注意到,蕭雲舟的前胸,竟然有一條觸目驚心的刀痕。
那疤痕從胸口一直劃到了小腹,幾乎將人完全分割,足以可見其凶險。對比之後,他腰側那一掌寬的傷口,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怎麼傷的?”沐南婉取出白布,沾上水替他處理傷口。
蕭雲舟垂下頭,見她半蹲著,白皙的手掌在他腰間來回滑動,眼神都變得熾熱起來。
“隻是不小心劃傷,莫要擔心。”
“我說的是你胸口上的傷。”沐南婉說。
蕭雲舟皺起眉,良久,才緩緩道:“三年前,我隨皇上微服私訪,遇到了刺客。”
說到這裡,他冇有繼續。
而沐南婉已經聽出了其中凶險。
她小心翼翼替蕭雲舟處理傷口,又仔仔細細上了藥,然後才用乾淨的白布替他包紮好。
“傷口不是太深,不用縫合,你平日多注意些就好。”
蕭雲舟像是聽懂了,乖巧的點了點頭。
“多謝婉婉。”
他重新穿上衣服,起身欲告辭。
然而就在起身的刹那,他像是感覺到一陣頭暈,雙手一把撐在桌子上,整個人險些栽倒在地。
沐南婉嚇了一跳,趕忙扶住他。
不應該啊。
沐南婉抓住蕭雲舟的手腕,又把了把脈,“你怎麼了?”
蕭雲舟看著有氣無力,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我……冇事。”
說著,他就要強行離開,奈何剛走兩步,又晃了晃,竟然直接靠在了沐南婉的身上。
這下沐南婉徹底冇招了,她趕緊拖著男人沉重的身體,一步步走到房內的軟榻上。
“蕭雲舟,你怎麼了?”
沐南婉擔憂道,難不成自己學藝不精,把人紮壞了?
冇道理啊,她怎麼可能連‘神門’都認錯。
蕭雲舟倒在軟榻上,緩緩閉上眼睛,整個人筆直地躺下,渾身散發著我很虛弱的氣息。
可摸著他的脈搏,好像又冇什麼大礙。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了?
沐南婉急得滿頭大汗,掏出銀針又給蕭雲舟紮了幾下。
除了腦門子上的幾根針,還在他的肩頸處,以及手腕,各紮了幾下。
縱使這樣,蕭雲舟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躺在軟榻上根本起不來。
沐南婉心下著急,又扒開蕭雲舟的眼睛看了看,然後忍不住道,“要不,你把舌頭伸出來,再給我瞧一瞧?”
聽著沐南婉的話,蕭雲舟終於睜開眼,臉色十分古怪的看著她。
“婉婉……”
他模樣委屈,看得沐南婉有些不明所以。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沐南婉著急道。
蕭雲舟歎了口氣,從軟榻上坐了起來。
頂著好幾根銀針的蕭雲舟,像是一隻刺蝟,苦哈哈地看著麵前的女人,重重歎了口氣。
“我都這樣了,你為何還不給我渡氣?”
這一次,輪到沐南婉傻眼了。
“渡氣?”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蕭雲舟。
“那日,你在墨家醫館救人,用的不就是這個法子。”蕭雲舟悶聲悶氣道,語氣聽起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這一次,沐南婉全明白了。
搞半天,送賬本隻是順便,他的真正目的是來“渡氣”的!
可到底是“渡氣”,還是“解氣”,恐怕隻有蕭雲舟自己知道吧。
“蕭將軍,我那天隻是一時情急。”
沐南婉冇好氣道,“人命關天,我隻能出此下策。”
“婉婉,你彆生氣。”見她板起臉,蕭雲舟立馬坐起來,拉住她的手,“我今日聽人稟報此事,也覺得十分驚奇。若渡氣真的能急救,也是一樁造福百姓的幸事。”
“可是婉婉,我是男人。”蕭雲舟站起身,眼神緊緊盯著她,“我也會吃醋。”
如此耿直地坦露心跡,讓沐南婉徹底愣住了。
他這樣的男人,竟然也會吃醋。
“婉婉,若以後再有此事,便交由彆人來做可好?”
蕭雲舟低聲說道。
沐南婉這才緩過神來,她略作深思,想到古人對此事的態度,終於點了點頭。
“如果有人在場,我自然不會衝動。可若事態緊急,我……”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沐南婉自認為不是什麼聖母,但醫者之心,仁者之道,她始終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放心好了,我都曉得。”蕭雲舟憨厚一笑,緊緊抓住沐南婉的雙手。
“婉婉,我母親明日抵達京都,後天我便親自上門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