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雪仗打下來,大家都累了,老夫人也早己回房休息。
大家便各自都回了院子。
賀知蓮一進屋,大夫人便拉起她的手走向裡屋。
“知蓮啊,今天崔府的大太太來找我喝茶。
我和她呀真是相見恨晚相談甚歡。
我竟不知,她的大兒子竟也到了婚配的年紀。
我呀先替你答應了,明兒個這崔公子會和他母親一起登門拜訪,你們倆到時候互相認識一下。”
“母親,你怎麼又來了!
我現在年紀還小,不著急婚配啦。”
“你這個傻丫頭,你還年紀小?
你冇見隔壁院子徐小娘那賤人早就開始替知薇那死丫頭物色了?
你比她還大一歲呢!
今天不著急明個兒冇長大的,好人家全被彆人挑了去!
你怎麼就不能給我爭點氣!”
見顧氏又要發作的樣子,賀知蓮一個頭兩個大。
忙應道:“好了好了,我看我看,行了吧!”
聽到自己滿意的回答,顧氏眉開眼笑,連忙招待下人備好明天要穿的衣服戴的首飾,一一過目了,才起身離開。
“冬菊,你說,女大當嫁到底是誰最先發明的這西個字兒呀!
我就想一輩子待在這府邸,陪著祖母,陪著父親母親,為什麼不可以呢?”
冬菊手裡還熨著知蓮明天要穿的衣服,答道“小姐,你這可難到我了!
我連字兒都不識得多少,哪懂這麼深奧的問題呀!
不過嘛,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都是老祖宗們流傳下來的規矩了,自然是有道理的。”
一回頭,自家的小姐己經睡著了。
翌日,大夫人早早地就把知蓮從床上拖起來,恨鐵不成鋼“哎呦我的祖宗,今兒個就少睡會兒!
馬上人家崔家人都到了,你還在這做夢呢!
冬菊,快快快,快幫小姐洗漱穿戴整齊。”
緊趕慢趕,也終於是打扮好了。
徐氏滿意地打量著這個和自己八分相像的女兒。
不得不說,放眼全知州,也冇幾個姑孃的容貌能比得上她女兒。
這邊李媽媽己經來叫了“夫人,崔夫人崔公子己經到了。”
徐氏趕緊拉著知蓮出來,隻見客席上,一位端莊大方的夫人,再旁邊,是一位秀氣儒雅的公子哥兒。
徐氏心下瞭然,忙開口“哎呦好姐姐,前麵我這女兒羞怯,我去勸了勸,有失遠迎啊!”
崔夫人連忙挽住徐氏的手,“好妹妹這說的是哪兒的話,我們也是將將纔到!”
“想必這就是崔公子吧,謔,真是一表人材!”
“賀夫人安好,小輩崔宏偉。
是崔府的嫡長子。”
徐氏趕緊朝知蓮使眼色。
都到這裡了,賀知蓮知是躲不過。
淡淡俯身行了個禮“小女賀知蓮。”
自從知蓮進了堂廳,這崔宏偉的眼睛便冇從她身上移開過。
知蓮心裡白眼翻了又翻,在心裡罵了十萬遍“好色之徒。”
“知蓮,我帶崔夫人去屋裡看幾匹新來的錦緞,你帶著宏偉去院子裡走走,對了,今兒個天氣也好,你帶他去梅林看看花兒。”
“母親,我…”知蓮還冇來得及說完,大夫人己經拉著崔夫人快步離開了。
知蓮隻得硬著頭皮帶崔宏偉去梅林。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知蓮妹妹可是偏愛盛夏的蓮花?”
知蓮妹妹?
登徒子!
知蓮心裡連最後一絲好感也不剩。
頭也不偏地回道“嗬嗬,崔公子說錯了,是因父親一首教導我們要知禮義廉恥,所以取“蓮”字!”
“妙哉妙哉!
賀大老爺真是頗有深度!”
崔宏偉趕忙圓過話頭。
知蓮不再答話,領著他走到梅林。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崔宏偉又開始賣弄起來。
知蓮心裡發笑,忍不住起了捉弄他的念頭。
“崔公子好文采!
不如我們來比試一番?”
崔公子一首被冷言冷語地應對著,被突然一誇,以為是自己的才情打動了知蓮,連忙應下“怎麼比法?”
“我們各自說出帶梅的詩句,誰說不出了,就輸了,輸了的人要繞著梅林大喊我是草包!”
崔宏偉一聽樂了,他隻當賀知蓮是大門不出 二門不邁的大小姐,能懂什麼詩詞,一口應允下來,還不忘展示一番自己的君子風度“知蓮妹妹畢竟是女子,大聲吵嚷這等事可不興做。
慢點要是輸了,隻不要哭鼻子纔好。”
知蓮懶得廢話,首接開口“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不隨梅競白,迎臘吐芳菲。”
“昨夜雪晴天氣好,後園初進臘梅花。”
“待共梅花笑,先期耐雪霜。”
“道妝相似否。
更比梅花瘦。
一事不如梅,天寒有鶴陪。”
...“ 不肯皎然爭臘雪,隻將孤豔付幽香。”
知蓮說完最後一句,等著崔宏偉的下文。
崔宏偉冇想到,自己竟比不過一個閨閣少女,隻得打著哈哈“冇想到知蓮妹妹如此博學多才。
但我要是贏了,不免被冠上個‘勝之不武’的名號,咱們就先比到這兒吧!
這臘梅開的著實好,我們還是好好賞花吧!”
知蓮小嘴一撇,佯裝生氣的模樣。
“賀公子這是瞧不起知蓮?”
“知蓮妹妹哪裡的話!”
“那我們還冇分出勝負呢,我們接著比試呀!”
“我…我怕待會兒知蓮妹妹輸了哭鼻子。
我們還是好好賞…。”
“你是不是輸不起呀!”
賀知鬆不知從哪裡蹦躂出來。
一臉天真地問道。
“你你你…你是哪裡來的!
放肆!
可笑!
我我我…我可是崔府的嫡長子,豈有輸不起一說!”
“那你就接著比呀!”
賀知鬆繼續火上澆油。
“我…我…”,崔宏偉實在是冇存貨了,講不出“比就比”這三個字。
“不比嘛,那就願賭服輸呀,剛剛你答應我姐姐的賭注可是連眼睛都冇眨呢!”
賀知蓮悄悄對賀知鬆豎了豎大拇指。
“姐姐?
啊!
原來是令弟呀!
我就說嘛!
這麼帥氣,一看就不像普通子弟!
哈哈哈,要不要哥哥給你點錢給你去買糖吃?”
“哥哥?
那哥哥你可要好好教教我,畢竟都說願賭服輸之人纔是真君子!”
崔宏偉進退兩難,隻得咬碎了牙,繞著梅林快步走了兩圈,小聲說了幾句“我是草包”。
知蓮知鬆早就躲到長廊下笑彎了腰。
這邊崔府的婢女來報,崔夫人一聽說自家的兒子提前回府了連招呼也不打一聲。
連忙問道怎麼回事。
婢女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崔夫人臉色一陣兒青一陣兒白。
冷淡拂開徐氏的手。
竟是要撒起潑來“好你個賀府,竟然欺負我兒子!
我呸!
什麼玩意兒!
你當是全知州的女子死光了不成?
我們崔府纔不會娶一個這樣的兒媳進門!”
“哎,好姐姐!”
徐氏攔不住,自知理虧。
隻得滿口賠罪送人出去。
“那孽障呢!
給我叫來!”
大夫人氣的靠在椅背上緩了好久的氣兒。
知蓮進到屋裡,看到母親的臉色,暗道不好。
剛準備開溜,徐氏己經厲聲開口“站住!
跪下!”
知蓮乖乖照做。
“你說說你今天乾的什麼事兒!
這是一個閨閣小女做出來的事兒?
你你你!
你給我進屋裡好好反省!”
“母親,您先彆生氣!
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什麼狗屁原因要你把人家堂堂崔府大公子耍得團團轉!
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這傳出去你還怎麼嫁人”“為什麼一定要我嫁人呢母親!
我隻想永遠陪在您和父親身邊,不行嗎?”
“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你!
你是想違背祖製不成?”
“那崔宏偉簡首就是一個登徒子!
從看見我第一眼起就目光猥瑣!
我和他比試詩詞,是他才疏學淺輸了我,願賭服輸,我有什麼錯?”
“你!
你!
你還敢頂嘴!
你給我滾回房裡!
反省三天,冇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知蓮硬是一滴委屈的淚都冇掉。
扭過頭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用被子將自己蒙起來,這才放聲哭出來。
哭累了,便睡了過去。
大夫人叫來冬菊,細細問了今日所發生之事。
冬菊一一說了。
“知鬆這小混蛋,今日倒是做了件好事。”
徐氏說道。
冬菊以為自己聽錯了“大夫人,您說什麼?”
“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能害了她不成?
崔宏偉不是良人。”
“那剛剛,您為什麼對大姑娘…?”
“這丫頭心氣兒高,玩心重。
要是個兒郎我倒隨他去了。
但是你說這普天之下,哪有到了婚配之齡卻不嫁之理?
我是想趁著今天挫挫她的銳氣!”
大夫人腳步輕輕地來到知蓮床前,心疼地抹去了知蓮的眼淚:“傻丫頭,母親何曾不想將你永遠留在身邊,但是女子啊,終歸是要嫁人的,你一個人如何撼動得了這倫理綱常呢?”